黎筝扶苏: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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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之间的矛盾爆发期。

    现在再看,两人面色具都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要口角或者推拉的模样。

    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缩在常令史背后,躲在常令史的影子里,颇有些“伏低做小”,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意思,连到黎筝和扶苏两人面前一一问好都无的直接落座了。

    还以为可以就这样平静地挨到吃上鱼肉,谁知常令史居然在上菜的档口询问黎筝:“巫女阁下是与我们一并坐客席吗?”

    主座上那么大两张桌子,他仿佛睁眼瞎似的提问。

    弄得黎筝欲坐不坐的尴尬不已。

    扶苏视线在两人之间走了个来回,发现了什么似的不悦拧眉。

    他握住了黎筝的手,将她一把扯到了座位上。

    “巫女是这巫女府的主人,自然是要坐在主位上的,孤命人加了一副桌椅,厚颜与巫女阁下坐在一处,二位应当没有什么意见吧?”

    常令史闻言嘴唇微动,又被陆老爷子扑上来捂住了嘴。

    活成人精的老爷子息事宁人地笑:“没意见没意见,老夫只想问这鱼什么时候上来?”

    “鱼?”

    扶苏皱了皱眉,对这个词有了些许联想,但却也并不多,只当做自己太过敏感的胡乱压下。

    黎筝倒是快速回答道:“快了,白跟她们讲过要早些上的,大概也就第五道吧。”、

    她刚刚被扶苏那么一扯,人都差点摔到他怀里去,此时终于挣脱了他的桎梏,得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直起身。

    用眼角小心的窥着少年冷峻的侧脸,黎筝的心跳又一下下地打起了鼓点。

    他来了这里,也不与她提起之前刺杀的事情,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来参加宴会似的安静地喝酒吃菜,眼睛盯在舞池里奏乐舞乐的舞姬们身上看得专注,一个回头也没有,一个眼神也不落给她。

    手里的一双筷子紧了紧,黎筝忍不住想,既然如此,他又非要逼她坐在旁边干什么,倒不如让她坐在客席了。

    等待攀谈,又等待发难,黎筝日子过得煎熬,分分秒秒也像是度日如年。

    心里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忘了,可睨着少年的脸,她又半点想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事情。

    直到陆令史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那盘海鱼被端上来,盖在上面的圆盖被甫一揭开,黎筝看到扶苏猛然大变的脸色,这才心中一紧,面色变得煞白,意识到她又搞砸了这难得能和扶苏缓和关系的重要机会。

    黎筝新聘请的大厨原本是在昌平君府上工作的。

    海鱼价格高昂,在市面上流通稀少,是难得能配得上昌平君身份的美食。

    又因为他喜欢吃海鱼,特意在相府上请了个擅长处理鱼类料理的厨师,专职做鱼。

    但如今,昌平君死了,海鱼自然也没人吃了,厨师同样直接下岗,丢了工作。

    黎筝遇见他后,心中愧疚是自己使他没了可靠的饭碗,便将他留在府上,时不时给她做点鱼来吃。

    此人料理鱼肉的本事确实高超,放在平日里也没什么大碍,但今天这道鱼肉,却是与昌平君死前,用来宴请宾客的菜式一模一样。

    那倒扣在盘子上的圆盖刚一揭开,少年的面色霎时巨变。

    第100章

    扶苏是来问黎筝, 为什么要杀他舅舅的。

    那天刺杀,她没处理干净的尾巴,他帮她扫除了;她差点没成功泼给魏国公子的脏水, 他也帮着栽赃了。

    可这些天来,少年始终想不明白。

    他自问从头到尾不曾亏待过她,舅舅昌平君也从未对她不好,怎么她能就如此心狠手辣, 对他的至亲痛下杀手?

    他们俩即将成婚, 昌平君也早晚要变成她的亲人,她究竟凭什么,她到底怎么能——!

    扶苏这些天一直是抱着酒罐子过来的。

    邹氏商铺里买来的酒, 跟那些海鱼一样贵。

    但与别的酒完全不一样的是,这酒清澈,甘烈,灼喉, 喝到肚子里像是吞了一把火,整个人都要跟着燃烧。

    买的时候,打酒的男子嘱咐他,一日只能小酌三两杯,否则便会伤身, 可扶苏管不了那么多。

    不喝酒,他恨不得冲到那冷血无情,事后再也不曾来找过他的女人面前,扯着她共赴火海,同归于尽。

    而喝了酒, 他便能暂时的脱离仇恨的蚕食,头脑上或许更蒙钝了, 理智上却也终于清醒了。

    这邹氏商铺买来的酒特别的烈,又容易醉人。

    喝的扶苏满脸泛红,身体发烫。

    索性是在他自己的住所里,也不必顾忌那些做给外人看的礼仪。

    少年肆意地醉,任由世界颠倒,步伐摇晃,又热得衣襟大敞,年轻鲜活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之中,像是秦国连绵起伏的山脉般,肌肉线条隆起,又纷纷没入衣服之下。

    他坐在天井里看月,像是某个时刻,耳边曾有着清脆铃铛声响的那夜。

    咽下一口苦酒,眼前忽然出现了那抹身影。

    女孩哭的可怜,伏在他的膝盖上忏悔,她指尖温热,落在他膝盖上,每一根都带着灼烧的烫意。

    她说她也不愿杀昌平君,只是深有苦衷。

    她说她对不起自己。

    女孩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心迹,吐露她的不得以,吐露她的愧疚,吐露她的不求原谅。

    她的泪水将睫毛浸得湿透,像是鸟雀萎塌的羽毛般黏连在眼睛上,哭得几乎快要睁不开眼。

    带着的白纱也沾在面颊上,勾勒出面部的轮廓。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他喝酒,她便出现,他停下酒盏,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扶苏招来小厮,问这些天,巫女白有没有来他这里求见过,得到的回应皆是一个“无”字。

    少年的心仿佛沉入海底,落入深渊,越发冰冷。

    失去亲人的痛苦,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愤怒,亲手包庇维护了罪人的内疚,无一不将他的五脏六腑腐蚀得痛不欲生。

    五六日过去,他终于清醒,从酒罐子堆里爬了出来。

    重新穿上舒适,没有皱褶,没有酒味儿,庄重得可以出席任一一个需要太子出现的场所、庆典、祭祀。

    扶苏仿佛还是过去的那个自己。

    至于刺杀,只要将某个人的名字从生命里,从脑海里彻头彻尾的划去,那么他就仅仅只是个遭受了亲人不幸离世的人而已。

    他下令,身边再也不允许出现白色的事物,而仆从们的口中,也不允许再出现“白”、“巫女”这样的字样。

    扶苏刻意的不去想她,不去提她,像是他的世界根本没有过那样一个人。

    然而,他们还是遇上了。

    父王赐给巫女的宅院地段太好,是位于咸阳中心地带的唯几的宅子之一,扶苏受人邀请,极为不得以地路过。

    当意识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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