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疾,疾在卿: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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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流了,她被所有人抛弃在一旁。

    死士将她再次扶到一匹挂鞍骏马上:“北凉人来了,快往南边跑!”

    “哪里是南边?!”

    还没等她说完,死士狠狠抽了马一鞭子。惊马吃痛,撒开腿向营口跑。

    郁卿惊叫一声,她从没骑过飞奔的马,根本不知如何驾驭,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半路上无数士卒酒半酣,梦半醒,他们抱着甲衣,提着长戈,冲向号角响起之处。

    瓢泼大雨中,众人隐约瞧见马上的人,以为是哪个懦弱的逃兵,有人暴怒举刀要拦。

    “让开!小心!”

    郁卿早就被飞奔的马吓得手忙脚乱,攥紧缰绳,低头埋在双臂间,无力控制马儿受惊扬蹄,踏向众人。

    那些人凑近了一瞧,来人竟是个女流,她华衣上绣着成群蝴蝶,在火把照耀下光泽闪烁,振翼欲飞。

    “避让!是牧夫人!”众人赶忙起身。

    这一声大喝让郁卿畅行无阻数十丈。

    号角急促,再一次吹起,远处刀戈声相接。士卒们也顾不上这个向营外逃窜的人。

    郁卿被奔马带着冲出营口,几道流箭从头顶擦过,有一支射中惊马。

    马儿吃痛狂奔,冲击的速度之快,郁卿身体侧滑,几乎被横甩出去!她的足踝太纤细,不适合轻骑的鞍辔,一甩之下,马蹬绞上她脚腕,一路滑到小腿卡住。

    郁卿拽着马鬃,努力爬回鞍上。

    她没驾马狂奔过,也知道这种处境无比危险。缰绳方才已脱了手,只能死死扣住鞍头,指甲抠进皮革中,别无他法。

    暴雨瓢泼,似要延续这永无止境的夜。那军营的聒噪声再一次远去,郁卿不敢回头,只敢向前冲。

    她大口喘息着,缓缓抬起脑袋。风雨从两侧呼啸而过,马背起伏,她身体随之腾空,好似在云端飞行。

    前方黑暝暝,胸腔内心跳砰砰作响,浑身血液冲向头顶。

    那些压在她心上的禁锢,随着牧峙死去,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顿觉天地广阔,浑身轻松。

    她再也不是看到狼咬兔子就吓得闭眼的胆小鬼了。

    她想立刻告诉宋将军,这世上不止有屠狼人和驯狼人,还有一种人像她一样,又能屠又能驯。以后她不想驯的就想办法杀了,再也不要虚与委蛇,再也不要假笑着做手笼,处心积虑换得高高在上的人怜惜,费尽心思换得一个逃跑的机会。

    跑再远都是没有用的。

    天下之大,无处可逃,谁敢来强迫她,她就迎面一刀捅死对方,没什么好顾忌的!

    郁卿忽然在暴雨中笑出声,笑得雨水满面,睁不开眼。

    马儿精疲力竭,渐渐慢下脚步。

    她恍然发现,马蹬硌得她的腿皮肉翻开,但杀人的余劲尚留在脑海中,她感觉不到多痛。

    郁卿龇牙咧嘴,缓缓从脚蹬中抽出腿来。经历了一夜奔波,她浑身脱力,控制不住滑落马背,摔在草丛中。

    污泥沾湿了华衣,郁卿听见一股不寻常的水声,被暴雨掩埋。

    抬起头,扒开草丛,眼前出现一道蜿蜒曲折的河流,从太阳升起的东边而来,向西方逝去。

    素兰河河道游走不定,雨少则涸。可下一场雨来临后,它会重振旗鼓,依然丰沛,千年万年,经久不衰。

    她咬着缰绳,坐在草中,扯了一条衣袖,对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腿。再不包扎她可能会流血而亡,会伤口感染,这个时代感染就会死。

    郁卿扎好系结,远方再次有马蹄声传来,她一个打挺翻身,痛得倒吸凉气,朝远处望去。

    远处依稀可见举着火把的兵卒。

    是来找她的人。

    郁卿立刻松开马缰,暗暗说了声抱歉,抽出匕首戳了马儿一刀。

    骏马吃痛,撒腿向远方奔去。那一行人果然被奔马吸引,提速去追。

    郁卿藏在草丛中,浑身湿透,痛劲渐渐涌上来。她拖着腿,向反方向挪。

    血粘在草上,她的眼泪啪啪往下掉,心里很委屈,却明白一件事,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她不会死在这里。

    草声动,渐渐近了。

    郁卿没想到,牧放云的追兵来得如此快。

    她颤抖着攥紧短刃,保持静止,等待对方到来。

    在草丛被拨开的一瞬间,她猛地刺去——

    一只手突然握住她手臂!

    晦涩不明的雨水中,郁卿看清来人的脸,绮丽又锋利,如寒刃带血。

    雨顺着他的脸颊流淌到下巴,他墨色眼眸闪动,眼底的情绪浓郁不明。

    郁卿眼睫颤动,呼吸急促,与他对视。

    他的面容近在咫尺,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到她的脸颊上。

    郁卿浑身颤抖,甩开手臂要刺他,却突然被他紧紧抱在怀中。他湿透的鬓发贴在她耳畔,手臂不断收紧,郁卿听见他在耳畔微不可查的声音,近乎悔恨:

    “朕来晚了……”

    他甚至可以不来。

    郁卿心想,若她没赶谢临渊走,她一辈子也杀不了牧峙,他们永远会缠绕在一种古怪的三角关系里。她原本想赶走谢临渊,再逃到大月氏去。计划并不顺利,最后的结果却比她想象中好一点。她能突破心理防线,杀了牧峙,也能杀谢临渊。

    郁卿推开他。

    谢临渊咽了咽,视线从她脸上划过,到她的脖颈。

    她玉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红指印,下颌有被玉扳指硌破的血迹。唇角擦破了,一直往下渗血。脖颈上有浓重的掐痕。

    他怒道:“他碰你了?”

    郁卿盯着他不说话。

    “除了他还有谁碰你了?牧放云?他的部下?他是不是把你丢去后营里了!”

    谢临渊伸手向她领口,郁卿浑身发抖,猛地推开他。

    “滚开!你想做什么?”

    郁卿双目通红,攥紧衣领,不停后缩着。

    谢临渊的手僵在原地,想触碰又生生停住。

    他眼中闪过痛苦和戾气,眉头攥成一团。不是她想的那样,若她脸上都是伤,身上必然更重,他只想检查她伤在何处。

    可郁卿极其戒备,以看仇人的目光盯着他,像一只炸毛的松鼠,风吹草动都会激得她剧烈反抗。

    谢临渊不好再靠近,慢慢放下手:“你先冷静。”

    “我很冷静。”郁卿举着刀道,“但你想怎样?又把我掳回去?囚在宫中!”

    谢临渊沉默片刻,揉着眉心道:“我是想让你回宫……”

    他话没说完,郁卿扬起短刃,一点刃尖刺开他的皮肤!

    她拖着伤腿,瞪大眼,一字一句告诉他:“以前我不敢杀你,不代表现在不敢!”

    谢临渊蹙眉凝眸,直直和她对视,不去看淌血的心口,缓声说完那句话:“……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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