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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青梅叹》 60-70(第11/20页)
眼瞳蕴着凉薄的笑意,他起身宣读圣旨,正堂里乌泱泱的跪下一批人。
清秋未置一语,林都知亦不在意她会说些什么,方才韦南风已问过他,他也不便多留,更何况官家圣旨又有谁敢置喙。
宣读圣旨后,林都知朝韦南风一笑,恭贺道:“尚书夫人好福气,官家亲自指婚,平乐公主和官家连带着大娘娘都为师指挥使备了贺礼。”
韦南风笑得发苦,见林都知喜气洋洋的模样,又不得不抬起笑颜。
清秋讷讷的接过圣旨,捧在手上的圣旨比烙铁更为炙热,十二月的寒气都无法消磨这份灼热。
她原以为师无涯是在骗她,毕竟前几日都无事发生,甚至观墨还来送信,师无涯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能让官家为他下旨。
如今好似说什么都晚了,师无涯的聘礼就摆在付宅门前,可师无涯没有来。
他求了圣旨,但在下聘时,却只是派了仆人送礼。
清秋指尖轻颤,唇边荡开苦涩的笑,她与韦南风将林都知送至宅门前,林都知只刚上马车,便见一赤马飞驰而来,手提一红木匣子。
马背上的绀色身影踏着白雪而来,长街留下细密的马蹄印,师无涯翻身下马,赤马乖顺的停靠在宅门前。
清秋凝眉,怔怔的盯着他。
前不久她才和师无涯大闹一场,撕开彼此的伤口,师无涯惯不会低头,而今竟然来寻她?
“师无涯,你来做甚?”清秋横眉问道。
林都知见师无涯来,只凭窗作揖,不多时便和宫人离开。
“师无涯,付家养你十几年,如今还要毁了清秋的婚事,师无涯我后悔当日让付彰带你回来,你要毁了清秋才肯罢休吗。”韦南风咬牙切齿,恨恨开口。
李妈妈拦着她要上前的冲动,清秋紧握圣旨,满目怨怼。
“清秋,我有些话同你说。”师无涯收紧手中的红木匣子,并未搭理韦南风的话。
李妈妈见势拉着韦南风回宅,韦南风紧着一口气,转身回去。
天色渐明,落雪清白,风声绕过长街,吹起发丝衣裳。
“不是你要死的事,就不要告诉我了。”清秋冷声道,“你有滔天的权势,用权势逼我嫁给你,逼得我和常也分开,师无涯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啊……”
师无涯静静垂眸,凝神盯着她,良久才开口:“如你所愿,我要死了,清秋。”
平乐要他在明日按兵不动,师无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明日的赏雪宴是二大王一党要动手的日子,京中官眷皆会入宫,余下的京官翻不起风浪。
师无涯以此和平乐交换,他要和清秋的婚事,平乐要她在京中按兵不动,官家尚在病中,只等着继位圣旨出来。
这些事师无涯明白,但清秋却并不知晓,朝中动荡,清秋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明日的赏雪宴是一场鸿门宴。
“师无涯,你最好明日就死了。”清秋勾唇冷笑,眼底一片冷意。
师无涯抿紧下唇,眼睫低垂,眸光怅惘,轻声道:“会的,你会如愿的。”
清秋蹙眉道:“你发什么疯?”
师无涯一番胡说,引得清秋生恼,不过她倒乐意见师无涯去死,要她嫁给他,还不如让他去死。
“清秋,倘若我死了,你能原谅我,从前的事我们能就此过去吗,只要你愿意原谅我。”师无涯倾身上前,轻轻地拥住她。
清秋眉梢轻佻,冷声道:“你死了,我会原谅你。”
西大街街尾拐角处停驻着一辆宝马香车,幽幽墨香,飘出帷幕之间。
“公子,国公爷说了这桩婚事是没有办法的事,夫人为此也哭了一场,公子何必再来看付二姑娘,付二姑娘品行不错,可我见她对公子也没多用心……”观墨侍立马车旁,牵着僵绳。
王恒一袭白袍,与雪色同争。
“公子,不必为此伤心,汴京中的姑娘多得是想嫁给公子的,那付二娘子有何好的?”观墨盯着清秋和师无涯嘟囔道。
他瞧得出自家公子对付二姑娘情深意重,可却看不出她对王恒有多深的情意。
王恒为清秋远赴杭州,害得他着了师无涯的道,让他喝了十二碗酒,如今落下了胃病,清秋却从未问过。
“观墨,这些话日后不必再说了。”王恒放下帷裳,垂眸温声道。
观墨都能看出来的事,他何尝不知,就算他争得过皇权,却也争不过清秋心里的一寸之地,再般配的家世相貌,在清秋眼中也不过如此。
师无涯虽无显赫的家世,但他圣眷正浓,又与平乐公主走得极近,显然是依靠着二大王才得势,有了这一道圣旨。
他和师无涯唯一的差别,就在于能否豁得出去。
师无涯可以依仗党争中的势力,可他却不能,他们一家誓死效忠官家,自然以辅佐太子为主,他和师无涯是天生的死敌。
“走罢。”
马车内传出一道文雅的声音,这声音落在冬日里生出几分寒意,引得观墨后背一凉,不过片刻,他牵着缰绳拉着马车往回去。
宅门前清秋早已推开师无涯,师无涯提起红木匣子,唇边荡开极浅的笑,那笑不达眼底,仿佛含着一丝悲凉。
师无涯顺势往后退,将匣子塞进她的手中,“我给你留了东西,你有时间的话看看吧。”
清秋一手拿着红木匣子,一手捧着圣旨,她仰头见师无涯眼底浮起些许怅惘,那没由来的情绪击得清秋心神震荡。
“我不要你的东西,要死也别死在我的面前。”清秋想将东西还给他,师无涯却转身上马,发尾红缨在白雪之中如同蜿蜒血痕。
日光明亮,长街巷尾,赤马红缨少年消失在雪色中。
“师无涯!”
清秋眉心轻蹙,扬声喊道。
师无涯没头没尾的一番话叫清秋捉摸不定,她虽盼着师无涯死,却也不想是因她而死,他若真要死,就死得远远的。
清秋抱着红木匣子回杏院,廊下光影沉浮,一道清影穿梭其中。
云露见清秋归来,忙放下瞳瞳上前,“姑娘,这是什么?方才我听李妈妈说了,姑娘和王郎君的婚事……”
“罢了,不必再提此事。”清秋悄然叹道。
退婚一事,王恒应当早已知晓,但却并未告诉她,甚至一如往常的回信,或许在王恒的心中,她或许也不重要。
“姑娘需要我将这东西放着吗?”云露奇道。
清秋凝神看这雕花红木匣子,匣子上泛着些许泥尘,踌躇半晌,她道:“不用,先前杏院的东西都已烧毁了吗?”
云露眸光一沉,低声道:“姑娘先前的东西都已烧得透透的了,连灰都找不见了,大夫人说过些日子再让姑娘添置。”
清秋垂眸,柔声道:“既已成灰,就不必在惦记了,嫂嫂添置就一一收下罢。”
云露明了,清秋见瞳瞳在,便让云露将瞳瞳放回去。
清秋抱着红木匣子,只身一人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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