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想你: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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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这么难吗?

    今日, 老褚在挑着猪粪浇菜的时候得知媳妇要生,火急火燎赶回家, 赶回家发现生的是个女仔, 直接破口大骂。

    老褚骂褚秀荣的母亲不争气,什么破肚子, 连生四个都是女儿,害他在村里都抬不起脸做人。

    一开始,家中只有四个姐妹,褚秀荣并不觉得有异样。有什么东西,都是大家一起分着吃, 一件新衣服可以轮着穿。

    直到老五的出生,老五遂了老褚和一家子的愿望,是个儿子, 名字叫做耀祖。

    耀祖得到父母的完全偏爱,褚秀荣越长大就越能感受到。那年代的物资匮乏,几个月也不见得能吃上一次猪肉,但饭桌上只要有荤腥,那一定是弟弟先吃。

    煮面的时候,只有弟弟的面条下面卧了颗鸡蛋,她和姐姐们都没有。

    在家里,弟弟就是山大王,她和三位姐姐都要无条件宠溺他,让着他,如若不然他便会朝爹妈告状,那她和姐姐们就要遭殃了,轻则挨骂,重则吃耳光。

    褚秀荣被打得最惨的一次,是流了半小时的鼻血,怎样都止不住,原因竟然是弟弟打碎了一筐要拿去赶场卖的鸡蛋,而她错就错在没有看好弟弟,让家里遭受损失。

    制造麻烦的人没有受到惩罚,什么都没做错的她却挨打。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开始去恨。

    恨这样的不公平,恨每一次没有卧鸡蛋的面条,恨爹妈看向弟弟时宠爱的眼神,恨每一样拿到弟弟手里的东西,恨所有重男轻女的细节。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造成的伤害和影响都是毁灭性的。

    随着褚秀荣年龄的生长,人格和三观都逐渐定型,她有着自己一套的世界观。她希望有一天可以从这个窒息家庭中逃出去,过一种新的生活,再好好把自己养一遍。

    在这过后没多久,她遇到了沈利。

    沈利是来村里支教的青年,穿着麻蓝色的衬衫,黑色阔腿裤,村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年轻女孩们会在热辣辣的田埂上偷偷看他。

    沈利总是笑容明媚,为人和善,对谁都笑眯眯的,尤其是他戴上圆框眼镜的那样子,看上去更加彬彬有礼。

    偶然一次,当褚秀荣又因为弟弟而被责骂时,她躲在猪圈外的草门边上哭,这时候,恰巧沈利陪着村支书到家里来走访,是慰问村里贫困户的活动,会送一桶油和两袋米。

    爹妈忙着感谢村里的关心,实则是感谢那一桶油和两袋米。

    而褚秀荣则忙着哭泣。

    哭着哭着,一条洗得泛白的手帕递到她的手边,她一抬头,看见文质彬彬的一张脸。

    那天,褚秀荣对村里送来的扶贫物资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不论是什么好东西都进不到她的肚子里,但是独独那一条手绢,是送给她的扶贫物资。

    荒芜贫瘠的内心世界,在收下那条手绢时,感受到莫大的慰藉。

    到底是从小都没被疼爱过的女孩子,竟然被一条不值钱的手绢哄得团团转,褚秀荣开始期待见到那位年轻的支教先生。

    那年,抛下一切跟着沈利离开村庄,逃离原生家庭的褚秀荣刚刚17岁。沈利对她说,等他们一起回到城市,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新生活——大城市没有那么严重的性别歧视,重男轻女也很少见,还保证以后她吃的面条里都会有一颗鸡蛋。

    梦想往往是美好的,但被现实抽回原形,似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跟着沈利回到大城市的褚秀荣,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沈家一共六个兄弟,沈利排行老六,上面哥姐都有。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沈利作为老幺,并没有受到专宠。

    相反,在分家产的时候,沈利几乎是最吃亏的那一个,房子车子票子都轮不到他,最后只分到一台破电视,和一台洗衣机。

    斯文但也懦弱的沈利斗不过哥姐们,只能借酒消愁,成日喝得酩酊大醉。这时候的褚秀荣已经怀孕,大着肚子纳鞋垫子补贴家中,想着多给丈夫一些时间,他总能好起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利喝醉的情况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直到那天,他满身酒气地去上课,还在课堂上扇了一位男同学的耳光,这件事被校方知道,也被家长投诉。

    至此,沈利丢掉了工作。

    同年,一位未来的心外科圣手在这个荒诞凌乱的家庭出生。

    当褚秀荣得知是个男孩儿时,内心是无比的失望,从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一定要再生一个女儿。

    男孩很可爱,头发很黑,眼睛也是,又黑又亮,像两颗会发光的宝石,学走路学说话都比同龄人要快,但她始终不觉满足,想要女儿的念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怀第二胎时,褚秀荣打了个B超,发现还是个男孩儿时,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打掉了那个孩子。

    她不想再要一个男孩。

    褚秀荣曾经明确地告诉过沈今延,“如果一开始知道你也是个男孩儿的话,我不会要你。”

    白荔听到这里时,心里升出一种后怕。她伸手,握住沈今延的一根手指,轻声说:“那还好当时她不知道你是个男孩。”

    “……”

    “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

    沈今延尽量不让气氛变得悲情,他以一种平淡轻松的口吻说:“说不定我就会以另外的形式陪在你身边,也许是一片云,一棵树,一阵经过你的风。”

    白荔放慢车速,声音也变得慢下来,“我才不要那些呢。”

    顿了一秒。

    她又说,“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四个字,让沈今延感受到心脏在某一个瞬间重重地跳了一下。

    察觉到他的沉默,白荔在红绿灯间隙回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

    沈今延摇摇头,把话题转开,“你还记不记得,十九中的学费多少钱一年?”

    白荔当然记得,那是她的母校高中,私立学校,她读的时候学费都要十二万一年。

    沈莹和她是同一届,大家都默认,能在这个学校里读书的人家庭条件都不赖。

    事实却不尽然如此。

    沈利因为当堂打学生耳光一事被辞退后,从此在家中一蹶不振,没日没夜地酗酒,养家的重担便落在褚秀荣一人的身上。她把刚满3岁的沈今延丢在家里,然后背着几个月大的沈莹出去摆摊卖煎饼。

    褚秀荣的煎饼生意不错,回头客越来越多,她给小女儿买最好的尿不湿和奶粉,还有负担酒鬼老公的酒钱,能挪给儿子用的自然就没多少,只能保证他饿不死就行。

    沈莹穿的都是新衣服,而他的衣服大多是邻居孩子长身体后不能穿,然后送给他的。

    再后来,褚秀荣听人说去燕京给有钱人家当住家保姆很挣钱,比摆地摊挣得多得多。

    她为了给沈莹凑去十九中的学费,毅然去了燕京。

    雇她的那户人家是燕京数一数二的有钱家庭,一个月给她开到三万的工资,主人家姓顾,逢年过节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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