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皇X猎宦: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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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地看着他。

    棠溪追眸子大,却也狭长,眼尾上勾,任是无情也诱人。眼下那双黑漆阴怖的瞳仁因不慎照进了他身后窗外的一丝阳光,倒是变得没那么可怕起来。

    仿佛最深邃荒芜的夜空中,有了点点繁星的闪烁。

    裴厌辞从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太多不同于以往的东西,太多太杂,分不真切,瞧不分明。

    窗外,得了暖春信儿的喜鹊落在枝头尖儿上,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新冒出的嫩芽被小爪子挠得一阵乱颤。

    裴厌辞下意识将视线游移开。

    “没。”棠溪追的喉咙有些干涩,半晌才艰难挤出一个字,仓皇垂眸,在纸上重重落下一笔。

    裴厌辞觉得自己率先移开视线算怎么个事儿,平白输了阵仗,目光游移了下,又看向了上首。

    毛笔的笔锋一笔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粗细变化相宜,趁着沾墨的功夫,又往榻上看去。

    裴厌辞见他看过来,嘴角忍不住泄出一抹笑意,左眼睁着,右眼皮阖上,朝他眨巴了下眼。

    督公大人怔愣了下,看了看窗外,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被吸引着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禁也浅笑了起来。

    那一刻,在他身上不见任何阴郁戾气,没有故意拿捏各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好像就只是个正常男人,清清浅浅的、露出一抹干净无瑕的笑。

    眉宇间都落满了温柔。

    只是,太不习惯了。

    他脸上闪过一分不自在,忙又垂下了头,在纸上勾勾勒勒,再没怎么抬过头。

    “你在画我还是旁的?”裴厌辞见他如此,心生疑窦,“怎都没瞧我?”

    棠溪追血红的唇抿直,再抬首时,眼角沾上了讥诮,“你的模样规规矩矩,我瞧着这么多回,哪能画不下来,”

    “那说明你心里有我了。”裴厌辞忍俊不禁,讨一个嘴上便宜。

    “你心里难道没我不成。”

    “好歹咱俩打交道那么多回了,自然还是有的。”

    只是如飞鸿踏雪泥一般,有痕,却不深刻。

    裴厌辞支着脑袋的手有些酸,干脆直接躺下来,慵懒地抻了抻腰。

    “动甚动,小心我将你这丑态画进去,让你主子好好瞧瞧。”棠溪追不满。

    “春生与你说了?”裴厌辞扭头,脸颊抵着榻边问。

    “这还用的着他说?”棠溪追冷笑,“若非他要求,你会想给自个儿画幅画?还条条框框那般多,不是故意刁难我,就是他要求的。”

    转念一想,“不会他之前就给你画了这般模样的画吧。”

    “是啊。”裴厌辞坦然承认。

    棠溪追握笔的手发出细微的咯吱响声。

    裴厌辞见他方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转眼就变回从前那副人畜勿近的鬼煞模样,眼神不满,放出威压,“你又发哪门子的疯?”

    他现在已经对这人动不动抽风习以为常了,哪天要是不作妖两回,他反而因为太过正常而怀疑这人被顶替了。

    “摆好姿势。”棠溪追有些委屈,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放下手中的笔,又从架子上重新拿了一支。

    方才的毛笔在滚落到砚台边缘时便化为齑粉。

    裴厌辞毕竟是有求于人,放松了下后便恢复原样,与他闲聊道:“你说,太子拿着我的肖像画是要做甚,不管是挂在书房还是厅房都不适合,要说收起来吧,怎不干脆送与我,我又不会将他的墨宝卖了,技法平平,就算卖也不值得几个钱。”

    “闭嘴。”棠溪追冷冷开口。

    裴厌辞又不怕他,想了想,突然了然,“他不会拿着我的画,去做那巫蛊之术吧。”

    “……很有可能。”

    棠溪追心里的阴郁慢慢散开了些。

    这人想破脑袋竟然只能想出有人要害他。

    一时间,他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

    ————

    一幅画从午时刚过画到了傍晚,眼见要到晚饭时分,裴厌辞不耐道:“你到底画好了没?”

    “就好了。”

    “这话你已经说了三回了。”

    “到底谁一直乱动的。”

    “太子给我画的时候我就没动,他不到半个时辰就好了。”

    “你找你主子画去,求我做甚。”

    “我何时求你了,这是拜师的见面礼,合该你给我的。”

    “好了。”棠溪追实在听烦了“太子”二字,丢了笔,把画拿起来。

    裴厌辞揉着酸麻的肩膀走近,棠溪追瞄了他一眼,放下画,默默走开了些。

    “还不错,技法比太子用得还好些。”

    虽然细节处略有不同,但他觉得顾九倾肯定早就忘了。

    裴厌辞将上面的颜料吹干,卷了画,与棠溪追告别,潇洒离去。

    以防夜长梦多,他得连夜去将画装裱了给顾九倾送去。

    棠溪追坐在桌前,久久没动突然走近案桌,重新铺了张纸,提笔,不到一刻,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画便完成了。

    画上的人笑得恣意欢畅,半卧在榻上,右眼眼皮轻垂,黑色的眼睫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一扇浓密的阴影。

    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

    第52章 属官 御下是一门手段

    裴厌辞将画拿给顾九倾, 顾九倾只是看了一眼,没说甚,随手放在了一旁, 道:“今日王灵澈已经回到安京, 你看看何时代本宫登门拜访。”

    “小的明日便去下拜贴。”裴厌辞道。

    顾九倾正想说话,门外有人来报, 说中允和左谕德两位大人来了。

    裴厌辞借机想要告退, 顾九倾挥了挥手, “无事, 你在一旁听着。”

    顿了一下, 他无奈道:“从前只知掌权的好, 这才多久, 就忙得连用晚膳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眼下用晚膳的时辰已经过去, 哪里没时间吃了, 何况顾九倾对权力的欲望不在他之下,刚掌权而已, 恨不得一心扑在这上面, 有人找事来拜访他,他还求之不得。

    裴厌辞想了想, 道:“回头小的跟门房说一声, 殿下哪里是铁打的, 也得注意歇息。”

    顾九倾满意地舒缓了面色。

    晚上见客,还是朝中官员,总有一种私底下在密谋的感觉, 会给别人、尤其是宫里一种不太好的印象。

    他明日跟门房打个招呼的事情罢了,以后从晚膳前开始,太子府便不再见外客了。

    裴厌辞走到他身后侧跪坐下来, 门外两人正好进来。

    走在左侧的人名叫秦雄,生得浓眉大眼,身姿颇为健硕,就是有些矮,身量约莫五尺,唇上留着一字胡,脸眉间有两道很深皱纹,看起来经常皱眉。

    大宇朝在官职上以左为尊,连左春坊的属官都比右春坊手握更多实权和政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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