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20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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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烧,噼噼啪啪响,但传到卧室,仅留下微弱的响动。

    像在听去年的烟花。

    谭碧背靠墙壁,缓慢抚摸她的后脑。累极、饿极,令子在这安抚下,昏沉沉睡去。谭碧趿拉着棉鞋,从行李箱翻出一件短衫,充当孩子的睡裙。她给她换了衣裳,掩好被角,又摸出打火机。啪嗒,一簇柔软的火苗浮上殷红的指甲,涟漪般摇动。谭碧弯腰,点燃烛台上的黄蜡烛,熄灭了电灯。

    她伏在小桌给苏青瑶写信,告诉她近来所发生的一切。

    关于自己,关于于锦铭,关于贺常君的葬礼,关于战后的东北,以及今天遇到的这个叫令子的女孩……她写着,一张纸不够,又另取一张。蜡烛越烧越短,烛泪淋漓,流到椭圆形的托盘上,凝固成一条条亘古的河流。

    歇笔已是深夜。

    她对着烛火,默念两遍信笺,又想起什么,便大笔一挥,补充:对了瑶瑶,替我向徐老板问好,告诉他,他留的那些“小黄鱼”,我分文未取。待他再办婚礼,记得待我客气些,否则我将当场劫持新娘。

    写完,她被自己的俏皮话乐得咯咯直笑。

    谭碧折好信纸,吹熄蜡烛,上床。耳边凉飕飕的,是令子的呼吸。她翻身搂住女孩,小小的身体窝在怀里,腿靠着腿、心贴着心,谭碧忽然感觉自己变成了春天的大地,非常柔软,同时又非常坚实……

    到了次日,她一早起来,坐公交车进市区。

    谭碧先去电话局,给于锦铭打电话讲令子的事。于锦铭告诉谭碧,东北沦陷后,日本政府组织了一批贫民移居东北,令子的父母应当就是“日本开拓团”的一员。现在日本宣布战败,军队自顾不暇,更不可能会去管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谭碧听闻,叹了口气,问他有没有办法找到令子的父亲,或是想办法把她送回日本。于锦铭沉思片刻,说,成年人倒还好办,国共美三方正在计划遣返日本侨民,但令子年纪太小,得找个愿意收养她的人,才好上路。

    “给你添麻烦了。”谭碧苦笑。“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我来养就是,毕竟是我一时冲动……”

    “太见外了吧,谭姐,”于锦铭笑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当务之急是先找个会日语的来沟通。”

    谭碧点头称是。

    她长吁,感慨道:“于少,你说他们来的时候,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不会的。”于锦铭说。“在战争的开端,人人坚信自己将会是胜者,然而到最后,失败才是常态。”

    挂断电话,谭碧去到邮局。

    一场漫长的战争结束了,下一场战场还未开始,柜台颇为清净。

    她给信封贴上邮票,重新打包好买来的糖果,随信一起寄给苏青瑶。

    出门,太阳出来了,日光照着积雪,仿佛两面相对的明镜。

    谭碧裹紧围巾,独自朝家的方向走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是谁也不会料到,这将会是她们此生最后一次通信。

    第二百零七章  创世纪

    苏青瑶展开信。是小阿七寄来的,内容很简单,说吴妈得流感,中药喝了半月不见好,上海物价飞涨,实在买不起西药,便想叫太太帮忙从香港寄。她读完,折起信纸,计划节后去一趟药店。

    帮佣一早领了赏钱和礼物,去过圣诞节了,满屋子静悄悄。

    苏青瑶放下皮包,上楼去找徐志怀。

    近到书房,她听见里头有人声。

    一人说:“你脑子被驴踢了,看不出这是鸿门宴?还配合了解情况,他们就是诓你回去。你要信,不等出码头,就被他们扣下。到时候我还得想法子捞你。”

    另一人则说:“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做这么下作的事。”

    “沈从之,你管闲事的脑筋但凡用三分在正事上,都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徐志怀冷笑。“听我的,回电报说不方便,他们问什么时候方便,就说下周。下周之后再下周,永远都是下周。他们撑不了太久,马歇尔来来去去调停多少次,能停战早停了。”

    “话虽这么说……可……”

    “那随便你,少拖累我,”徐志怀受不了沈从之这磨唧样,擎着烟,忿然道。

    好在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弹弹烟灰,找补道:“我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

    徐志怀别过脸,又吸几口烟,缓声问:“张文景怎么样?”

    “不好混,还得坚持着混下去。”沈从之答。

    “办于家我是料到的,张学良被软禁多少年了,东北的事早不是他们说了算,也不该再由他们说了算。”徐志怀道。“但想连张文景一起办,是真卸磨杀驴了。”

    “所以承云讲,他难就难在,不姓蒋宋孔陈,又是个资本家的小儿子。”

    徐志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等他们差不多聊完,苏青瑶敲门进屋。沈从之窝在丝绒坐垫的扶手椅里,见是她,便站起来招呼一声。“苏小姐回来了。”苏青瑶点头回应,微笑道:“刚放课,沈先生快坐。”学校的耶诞节假期,从平安夜的中午开始放,她的课刚巧排在上午最后一堂。沈从之拿起平顶帽:“不坐了,正要走呢。”说着,他戴上呢帽,往门口去。苏青瑶跟上去道:“我送你。”沈从之笑着摆手:“不了,整个香港才多大,几步路就到了。”

    尽管如此,苏青瑶还是送他到门口。

    两人走出圆拱形的雨棚,肩并肩,踩着铺在草坪上的石阶。

    “沈先生,”苏青瑶轻轻地开口,“方便问吗?刚才您和志怀——”

    “没什么不方便的。”沈从之苦笑。“说来说去不过是钱的事,哪怕上海的鸡蛋涨到五千法币一枚,蒋委员长也不会承认经济正在崩溃。可惜,纸钞能加班加点地印,钱可不会像雨一样落。”讲到这里,他顿了顿,面上的苦笑转为讥讽,又随着一声叹息,变为哀愁。“霜月说得对,回去就是羊入虎口。我也不可能抛下小玉,头脑一热去赴鸿门宴,只是……国家、国家,毕竟自己的家在里头。”

    苏青瑶听着,紧蹙起眉头,一下回忆起陈道之那行人,又想派特务来香港刺杀一个人,于中统而言也并非难事。

    “苏小姐,”沈从之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香港到底是英国人在管,不必多虑。”

    苏青瑶觉得有点窘,便问:“张先生呢?”

    “我倒是最不担心承云,他多少有个好爹。”沈从之笑道。“俗语说‘虎死不落架’,好比于家,在军界这么多年的威望,大儿子走了,小儿子还在空军部队,这时候急流勇退、主动请辞,反而是件好事。”

    苏青瑶愣了愣。

    一直以来,她对于锦铭家庭的了解,仅限于是奉系,跟在大帅、少帅的鞍马后。因而先前听到他们谈及于家,她丝毫没往那方面想。直至此刻沈从之再度提及,说空军部队的小儿子,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于家指的是什么。

    “但愿……”苏青瑶长吁,“这十几年,国人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走到敞开的铁门,两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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