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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120-140(第7/26页)
他看向她的毕业照,想起张文景的话,脑海内又闪过许多从前的事,最终,他长舒一口气,随手点走烟灰。
“不,我也不总是对的。”徐志怀说着,将香烟叼在唇间,如同舌尖缀着一朵鲜红的花,同时,他灵活地又拿出一根,示意她。“抽烟吗?”
“好。”
苏青瑶的语调才扬上去,他就起身走过来。兴许是屋子太狭窄,只两步,他的身形便近得几乎要推倒她。他移到床畔,挨着床边坐,将那只香烟递到她面前。怎会这样近?她连抬手去接的余地都没有。
潇潇暗雨打着瓦片,风从缝隙吹入,烛火摇曳,扰乱了他们对坐的身影,心神也随之摇动。
苏青瑶垂眸,右手撑着床板,睫毛颤抖着,启唇,含住他递来的细烟。徐志怀放下手,要去拿打火机,而她直起脖子,靠近了,用自己唇间的香烟贴上他的。
烟草相贴,细微的灼烧声。徐志怀顿时后颈一麻,怕自己身子不稳,将含着的香烟晃走,手臂不自禁地绕过去,撑在她腰后的床板,继而用力吸气。烟头刹那间变得猩红,点燃了她的那支,然后呼气,烟雾弥漫在两人间。
苏青瑶因为缺钱,四年不曾抽烟,他惯常抽的牌子又比她喜欢的薄荷烟劲儿大,眼下猛地去抽,有些醉烟。她连忙抬起右手,夹住香烟,上身朝后仰去。他以为她要跌倒,连忙去扶,隔着一层柔软的棉布,抬住了后腰。
明明是被扶住,却似被狠狠拧了下,疼且麻。苏青瑶不由耸肩,右手夹着香烟滑落,搭在床的边沿。
这下,挡在两人之间的手也消失无踪,猩红的火点正对着她,火钳子一样要往她心口戳。曾经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海潮般一层一层地涌上来,马上就要淹没她。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她爱过,也深深怨恨过,有愧疚,也有不满,既想看他认错,又想求得他的原谅……两种力量在她体内挣扎。
但现在不是犯糊涂的时候。
就算,就算!他们真的还是……那之后呢?他难道会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完全放下她从前做过的事?难道她会欢天喜地地收拾铺盖,辞了工作,跟他回上海,躲到租界,当一对爱侣?不会的,都不会……
不犯错就不知道错,知道是错就不会去犯,这是个难解的悖论。
况且她离开,是为求得一个答案。现在那条路她还没走到头,至多走了一半,还没到回去的时候。
徐志怀也紧绷了。
他咽了咽嗓子,掌心上移,抚过腰肢,贴在她的后心。她变得比他记忆里的还要清瘦,从前的她就已经够瘦了,他一条胳膊就能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亲。
徐志怀左手夹住烟,弯腰,低伏着身子,靠近她,快要吻上。
“呛到了?”他嗓音沙哑地问。
温热的吐息扑在她的眉眼,苏青瑶抬眸,瞧他一眼,又落下去。
“太久没抽了,有点晕。”她嗓音本就轻柔,所以听起来还算平稳。
“好吧,我的错,”徐志怀懒懒地笑一下,哄着她似的,轻拍了两下后背。
苏青瑶莫名觉得痒,脖颈垂得更低,鬓边的长发落到前头,几缕乌发搔着他的脸。
那一瞬,徐志怀有一种冲动,想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上海。
有了这个念头,徐志怀的脑海里立刻铺陈出许多理由与计划:她一个年轻女人,异常瘦弱,身体也不好,像现在这样独自呆在南京,太危险。还不如回上海,彼此有个照应。哪怕是回她父亲家,也比现在好。虽说老师因为当年的事,觉得失了脸面,说要断绝父女关系,但毕竟是亲生女儿,现在又在打仗,叫她继母开解开解,不会有太大问题。
他正想,她突得啊呀了一声。
原是她手指放得低,香烟烧上来,烫到了。
苏青瑶扔掉它,右手放到唇边,呼呼吹气。
徐志怀也回过神。
他收回手臂,慌乱地站起,背对着她继续抽烟。
雨还在下。
“你明天最早的一班,是几点?”苏青瑶问。
“五点半。”
“下沙车站?”
“嗯。”
“好早,天还没亮呢,要是想吃早饭,今晚就不能睡了。”苏青瑶说。“你打算怎么去,要不要我把自行车借你用?”
徐志怀说:“还好,走去也不算太远。”
“得再早半小时。”
“一小时吧。”他说。“稳妥些。”
苏青瑶点头称是,又说:“那你安心睡吧,要是半夜来空袭,我会叫醒你的。”
边说着,她边曲起腿,小脸贴在膝盖。说完,两人没了声响,只默默听着雨声。很快,他抽完烟,径直出门洗漱。过了许久,他回来,她已面对墙壁躺下。徐志怀吹灭蜡烛,只脱去皮带与鞋袜,和衣而睡。
雨声潺潺,湿的不仅是房檐。
徐志怀合眸,又觉得带她走或许不是一个好主意。
理由有很多。
首先,现在上海在打仗,南京只是空袭,他要是带她走,是把她从非战区往战区带,太不理智。万一上海沦陷,日军也不会立刻兵临南京城下,南京作为首都,政府断然不会轻易舍弃,若是去了上海,一旦沦陷便无处可逃。
其次,都已经分开四年,这才见一面,就说要带她走,算什么?她既然选择跟一个他完全看不起的、轻浮愚蠢且下贱的男人通奸,就说明她根本不爱他。他说要带她走,她若拒绝,那他就纯粹是犯贱,赔了自尊,在她跟前自讨没趣,惹她嗤笑。不如就这样离开,往后余生,他过他的,她过她的,就过日子,过着过着,总有一天,他们谁也不会再想起谁,毕竟偶遇的巧合,不会发生第二次。
徐志怀想了很多。
那一夜,睡了,又好似没睡。
徐志怀醒来,看手表,差不多四点,到了该出发的时候。
雨已经停了,她还在睡,半夜翻了身 ,正对着他,被窝里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他们不过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的距离。徐志怀背靠在她的床沿,望向那熟悉又陌生的睡颜,突然觉得特别残忍。
他好像确实的、真正的、只爱过她一个人,可他发现的太晚,不在乎的太久,而这种不理智的、没道理的爱,又比他所预料的强大太多……那一瞬,他感觉到痛苦,痛苦到,开始暗暗诅咒……要是她死了该有多好,干脆死在南京算了……要是她死了,他或许就能解脱……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也不至于这样……折磨我。
徐志怀咬牙,沉默良久,继而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起身,抹黑穿好鞋袜,拿上外套,预备离开。走到门前,搭上门把手,又不自觉地转头望向木板床,他驻足片刻,折回来,站在书桌前,借着窗外令人目眩的微光,摸出塞在西服内兜里的皮夹。
徐志怀从中取出一两张百元的法币,留给自己,其余的全拿出来,大约有一千多,夹在她昨夜未完成的翻译稿件中后,便打算走。然而迈出一步,又把脚收回来,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声气,从皮夹里又取出一张还未去银行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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