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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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县的一个都没有。简报说这两县是翁沙县外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要么情况不实,要么严重到无人逃脱。”

    陆执方牵着她,按照店家的描述,去寻那破庙。

    八里路不好走,小姑娘脚步不曾慢下来,话渐渐变少了,在暗暗保留力气。陆执方松了手,往她后背去,“包袱给我。”出门时,馥梨非要替他背的。

    馥梨身形一滞,后退了一步,“我还行,待会儿就不用背了,已经没多远……”腰上一紧,陆执方双掌钳上来,将她竖直地提溜起来,“不给就算了。”

    连人带包袱一起扛。

    她手忙脚乱,“给、给你背,快些放我下来。”

    陆执方将她放下,她脚踩到地面,沉甸甸的包袱转到他背上,肩膀被他手掌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

    馥梨肩头本就在发酸,没忍住呜了一声,肩膀上的手就敲到她脑门上,“累了不知道说,活该。”

    那语气凉凉的,重新牵上她的手掌却很温热。

    小破庙比馥梨预想的还要小,还要老旧。

    仿佛再来一场疾风暴雨,就能把屋顶掀翻了。看这模样,容纳不了多少人。她看陆执方在小破庙角落的空地上,解开了包袱,露出了满满当当的红薯。

    “处理下。”陆执方点点那堆红薯。

    馥梨一个个捡出来,又找来好些树枝,折成小棍子,陆执方已生好了火。火苗燃烧,火舌舔过枯枝,爆出细微的噼啪声,给他清冷面容镀上一层暖光。

    “世子爷怎么会做这些的?看着好娴熟。”

    “一些是老师教的,一些看荆芥做,看会了。”

    两人并肩坐着,没有再言语。

    馥梨将脑袋靠过去,陆执方的手臂便揽过来,她眯着眼,迷迷瞪瞪睡了好一会儿,给烤红薯浓郁的甜香唤醒了。一睁眼,对上好几双闪着幽光的眼睛。

    她差点吓得惊呼,定睛一看,都是半大孩子。

    孩子们全都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看着火光中的烤红薯咽口水。有的孩子手里还紧紧捏着削得极尖锐的薄石块,把它当成仅有的防身武器在用。

    两个大人,一群小孩。

    要是混乱对弈,小孩们也并非毫无胜算。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天真稚嫩的脸庞露出了不符合年纪的早熟与盘算,三三两两围拢来,想强抢。

    陆执方动了动手腕。

    为首最大的孩子猛地停住了。

    他解开护腕,露出了他们没见过的精巧机关,在月色下泛出幽冷光泽。大孩子只见他两指微扣,噗地一声,自己的脚尖微震,低头瞧见一支短箭没入他的草鞋前一寸,深深扎入了冷硬泥地里。

    孩子们刚提起的胆气吓得四散。

    如惊弓之鸟,仓惶而逃。

    此刻,又有什么朝着他们扔来,“接好了。”

    温热到滚烫的,软绵绵的烤红薯。薄薄的皮被烤得裂开,流动的金黄蜜浆黏糊在手上。

    呼吸之间,都是久违的香甜。

    最先拿到的孩子傻愣,皮都没剥,就咬了一口。

    陆执方将剩下的烤红薯一个一个抛过去,“一人一个还有多,安安分分别争抢,都有吃的。”

    灾情乱象中,能够卖力气的青壮男人有钱落脚。

    破庙里睡觉的自然剩下妇孺老弱。对这些最饥寒交迫的人来说,半夜热腾腾的烤红薯比铜板还管用。

    只他没想过,这次遇到的全是小孩儿。

    馥梨望见最先吃的小孩儿,眼里已冒出泪花。

    不知是觉得太好吃了,还是觉得辛酸。

    “你们要不要,坐过来吃?这里还有好多。”馥梨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我们只想打探一下灾情。”

    人群里头年纪最小,脸最圆的小孩儿捧着红薯,先一屁股坐在了馥梨身边,埋头苦吃起来。吃完了,馥梨给他递了第二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小五。”王小五奶声奶气,吃得嘴角都花了。其余人见确实可以领到第二个,也都围拢过来,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和缓。

    陆执方打量着这些孩子:“你们不是陶州人?都是一个地方来的吗?”

    “我们是如溪县来的。”

    “原先就认识吗?”

    “在同一条村的私塾先生那里识字。”

    “家里人呢?”

    提及家里人,孩子们纷纷沉默,手里烤红薯顿时变得没滋没味了,有人开始抹眼泪,哽咽着道:

    “洪水来时最先冲的就是翁沙县,接着是我们县。那时,我们正在私塾上着课,私塾地势高,躲过去了,可我们好多人都同家里失散了,只好聚在一起,不至于孤零零地受人欺负。”

    “县令没安置你们?”

    “粮食有限,帮县衙做事的人先得,我们争抢不过大人,原来家里房子也冲塌了,听说陶州没受影响,还有富商施粥赠药,就过来了。”

    “谁知道,过来了,也是饥一顿饱一顿。我就说,留在村里等官府救灾。”说话的孩子垂头丧气。

    另一个孩子高声反驳:“我才不等!那么多畜生都淹死了,肯定要发瘟病的,连县老爷都要病了。”

    ……

    陆执方记得,如溪县在简报上,灾情描述很简略,排的顺序也在后面,按理说是受影响轻的地方。嵇二郎说如溪县人少,疏散得及时,不算太严重。

    他又陆续问了这些孩子好几个问题。

    提及定南知府嵇锐进,为首年纪最大的孩子情绪尤为激愤:“姓嵇的就是个狗官!”

    馥梨道出疑惑:“可陶州百姓都在夸他,说他及时组织富商慷慨解囊,都捐到有需要的地方去了。”

    那孩子恶狠狠地骂道,“假仁假义!做这些肯定为了博得好名声。我们在如溪县等了好多天,连块饼都没等到。说不准就是他独吞了。”

    王小五细声补充:“我听奶奶说,大康的远房姐姐在知府老爷那里做婢女,把命稀里糊涂搭在那了。”这个大康,就是骂嵇锐进假仁假义的孩子。

    烤红薯一个个送出去。

    篝火堆没再添柴,火渐渐变小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到最后,异常地沉默。馥梨从身上掏出所有铜板给了王小五,“虽然不多,明日一早,拿去买些干粮吧。”

    陆执方用泥土弄熄地上最后一点火星,“明晚这个时候,有人来给你们送钱粮,好好待着别乱跑。”

    两人告别了那些孩子,离开了小破庙。

    馥梨牵着他,一路安静无话地走,步伐比来时更沉重几分,忽地,静悄悄的月色中,腹中叽咕一声。

    她脸上腾地涨红了,去看陆执方。

    青年眸中闪过笑,从怀里掏出个半热的烤红薯,塞到她手心里,“只剩个最小的了。”

    馥梨睁大眼:“世子爷何时藏起来一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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