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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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那处已现出淡淡的青紫色, 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些, 手施巧劲将膏药贴上揉化。心道,下回还是回来榻上,至少垫着床褥, 或者让掌事们在地上多铺一层厚实些的氍毹……

    他目光落在屏风后的那张黄花梨书案上,又凝视她抵头紧靠过的屏风,再看西侧间妆台处的秋千架,再往里便是净室汤泉……

    一时间喉结滚动,尤觉掌心微烫,回神收力不再按揉,只拿了竹片小心将药粉刮落在她膝盖受伤的皮肉上,然后换来温湿巾帕敷好,待巾帕稍凉掀起观之,药粉彻底化散,遂用干巾拭过,使之干爽透气,终藏入被褥中。

    “好了,轮到你了。”他收起膏药,一手拿过一旁那个止痛消痕的圆盒药粉,递给隋棠,一手将衣襟散开些。

    “听到没,换你——”抬眸望去,妇人不知何时已经睡沉了。

    蔺稷看了她一会,丢开药盒,落了帘帐。

    躺回枕上时,还不忘拉来妇人一只手摸了两下自个的胸膛,道她是个“骗子”。

    隋棠皱眉要抽回手。

    男人没放,将那只手搭来腰间,自己向人靠去。果然,妇人自然熟稔地缩入他怀里,搭在侧腰的手直接搂住了他后腰。

    搂得紧密扎实。

    ……

    春光尽时夏花绚烂,隋棠翻阅完蔺稷脉案,入伏后已是无脉案可看。因为人就在她跟前,无病无灾,生龙活虎。

    这年八月,天高气爽,蔺稷在邺城东郊十里修建的金虎台已经初具规模。这处主要为两处用途,一则供教化之用,蔺稷计划要将青台搬来这处;二则为检阅城外军马演习之用。

    用蔺稷的话说,仗要打,但文教不可废,人才需紧跟其后,节节培养。

    自然,开工至今才九月有余,按照司工处计划,至少还需一年,方可真正竣工开放。而如今蔺稷过来,便也只带了隋棠一人。

    只说与她散心。

    二人拾阶而上,登上金虎台最高一处殿宇,举目远眺。

    放眼可见萧萧落木,漳河水涌。而从远观镜中观之,漳河上正有人在修建水利。这处乃继建造金虎台后,第二项实施的政务“引漳八渠”,今岁二月正式开始动工。

    引漳八渠主要是以漳水为源的大型引水灌溉渠系,灌区在漳河以南,渠首在邺西二十里处,相延十里内修建拦河低溢流堰八道,各堰都在上游右岸开引水口,设引水闸,共成八条渠道。同时漳水浑浊多泥,可以灌溉田地,提高产量。如此一来,既可预防洪灾,又可灌溉农田,乃实打实的利民之举。(1)

    【若能沿河多种树,多设堤坝,洪水便能少些涌上来,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但有力气能种树的男人都被征去军中了,当官的也没人拿银子来修堤坝,灌农田。以往没有田种粮食所幸还有两棵果树,这今后不知哪年才能再结果。】

    【人力可以预防的天灾,却没有提前准备,如此酿成的灾难,便算不得天灾,依旧是人祸。】

    多年前漳河洪灾,百姓的话语萦绕在隋棠耳畔。而隋棠眼前浮现,乃多年前,贵人塑菩萨的场景。

    衙役驱民众凿土挖泥,抱石搬运,说是城中贵人要塑奉一尊药师佛。

    时有白发老媪一路跌追,抹泪跪求,“我三子已被征入军中,效力贵人,十余载未归,生死不明。如今老翁又被征去做苦役,留我老妇独在屋中,一家裂作三四处,要如何活?”

    “滚滚滚!” 衙役挥鞭将人抽开。

    老媪皱菊面上血流如住,颤巍巍爬起,又去追。有中年妇人含泪拉住她,“罢了吧阿婆,那药师佛过去行菩萨道时,曾发十二弘誓大愿,为众生解除疾苦,使具足诸根,趋入解脱。我们权当行善了。”

    ……

    秋风拂面而来,隋棠牵过身侧男人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要修台筑学堂医馆,进行武器革新滋养兵甲,又要修建水利。如今怀恩法师入冀州,劝你广修伽蓝,还修吗?”

    “按法师之意,修伽蓝一为我积德,二为收容流民孤弱算是为了百姓。故而我想一想,何不如将修伽蓝的银子先投修建水利上,同样是为百姓,亦算我之德。”蔺稷引隋棠下台阶,

    走在金虎台中,凑去她耳边笑道,“实乃银子要不够了,大司农见我如避瘟般。”

    隋棠顿下脚步,拨下头上珠翠,“都给你,孤以后都不戴了。”

    “殿下这是骂臣呢,再穷也不至于如此。”

    隋棠笑而不语,被他扶上马背,二人同乘一骑,预备去往漳河看看进度。

    蔺稷在她身后欲要给她将发钗华胜戴起来,但压根不知哪方簪哪处。唯见她俯身接来一物,乃侍女送来的帷帽。

    “漳河畔百姓纵是见到你也无妨,何必戴这!”蔺稷将首饰递给侍女,嫌帽子碍事,不能让他完全抱住妇人。

    隋棠也不理他,只回想前头话语,叹息道,“有的人纵是钱财富余,也只愿请佛求佛,不愿做实事。”

    她摸了摸抱在腰腹上的男人的手,“多谢三郎。”

    “惠民之举,但凡有点良心的高官,都是愿意做的。惠民又惠己,何乐不为。”

    “三郎修漳河水利,可没有惠到自己,尽惠我身上了。”隋棠抓起他的手亲了亲,“我为这处谢你。”

    蔺稷海目星眸脉脉如水,只蹙眉瞧着那帷帽,半晌撩起帷幔,咬过妇人脖颈。

    “作甚?痒的。”隋棠缩起肩膀,往前躲去。

    两人在马上,稍动便是不稳,蔺稷一把将人捞回坐正。

    隋棠嗔怒,“不要和你一骑,我自个骑马。”

    “你会吗?”

    “前两年便说要为我择骑射老师的,就会哄我!”

    “谁哄你了,你前岁眼睛才好,去岁初定冀州事又多……”

    ……

    金虎台到漳河岸隋棠当年居住的草庐处,也就十多里路,半个多时辰便到了。

    蔺稷牵着马,同隋棠并肩走了一段。

    许是风掀帷帽,有几个农妇瞧出隋棠面容,上来拉着她定要去她们家中坐坐,道是秋果都熟了,甜得很,本就是要请官大人奉给殿下的,奈何他们总说忙,顾不上。

    如今,漳河这一带的百姓,再不似当年仇恨高官权贵连带厌恶这个皇族帝女,相反很是喜欢爱戴她。

    原因无他,今岁二月初丞相府在提出兴修漳河水利的同时,也提出了广修伽蓝迎塑菩萨的事宜,因银钱之故,二者只能择其一。

    百姓们听闻,本来丞相大人都已经同意先修伽蓝了,乃公主三次谏言,后才先修了水利。如此让百姓们减少洪灾之患,多得灌溉之利。

    二月里春寒料峭,亦是公主亲来漳河,督促修建。

    隋棠没有推却,随她们去了,只说让蔺稷见过官员后回去草庐等她便是。

    蔺稷才要言语,想说果子让侍者们拿,早些回来他身边方是真事,奈何人跑得就快,压根不待他言语。

    他尚思她心野贪玩,未几却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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