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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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送了口气。

    “这种事,原无需殿下出面。”姜灏扫过她手中卷宗,“殿下吩咐,臣便给您办了。”

    隋棠摇首,“令君为孤做得足矣,剩下的事还是孤自个来吧。”

    姜灏笑笑,不再强求,但想她明日要行之事多来艰难,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杨老夫人所虑,也可理解。她给殿下的那条路,是后宅妇人可选的最简单最好走的路。”

    “孤晓得的。”隋棠接了姜灏递来的茶,垂眸似见蔺稷模样,笑道,“孤在漳河长大,从来小心翼翼求生。后来回宫入府,更是谨小慎微,不敢行将踏错一步。直到蔺相回来,孤在他手中被他养了两年。”

    “两年弹指过,孤发现自个变得肆意、骄纵、贪心、霸道。”

    “再容不下旁人。”

    “这好像不是什么好品德。但孤,喜欢这样的自己。”

    第51章  孤就是来杀人的。

    这日, 隋棠从姜府告辞,才上马车,竟遇见了蒙乔。

    蔺黍如今任了冀州州牧府一职, 二人自居于州牧府中。州牧府乃冀州官署中心,与由邺城王宫改建的丞相府只隔了一条街。

    蒙乔侍母至孝, 素日无事常伴杨氏左右,如今却是许久不入丞相府了。原因无他, 乃她再度有妊,胎相不太稳固。数月来一直安胎中, 鲜少出府, 亦绝见客。

    不想这日竟出现在这姜氏府宅前。

    “妾出来散心未置车驾,这会有些累了,不知可否搭乘殿下的马车?”

    “兰心,赶紧扶夫人上来。”

    隋棠示意侍女下去随车, 让出座给蒙乔。

    两人虽嫁与同胞兄弟,但毕竟已各自开府, 平素只偶然相见。如这般窄间对坐,更是头一回。隋棠一时有些尴尬,竟不知唤她什么好。按理该随蔺稷同唤一声“弟妹”, 但蒙乔乃与蔺稷同岁,长她许多,她开口总觉别扭。

    “妾在闺中, 亲者多唤阿乔, 殿下若不嫌弃, 亦唤这二字便可。左右比‘弟妹’顺口,也比‘夫人’亲切。”

    蒙乔一颗七窍玲珑心,识人观物, 一言即中。

    “阿乔。”隋棠展颜,目光落在她显怀的胎腹上,不禁艳羡道,“这样大了,孤瞧着你气色也好多了。”

    “已经五个月,足躺了两个来月,方算是把他养牢了。”

    论及孩子,蒙乔眉眼柔和许多。不似方才立于车前,恭敬是恭敬,然气宇高华,英姿逼人,宛如这入冬来凌寒盛的一支傲梅。

    “殿下着人送的衣物、良药,妾都收下了。尤其是您送的那樽九子母神,妾的婶娘说当属不世之物。初时半月一直见红淋漓不断,用药也不见好转,恐就留不住他了。唯得了您那尊九子母神,不过两日,身子竟有了好转。”蒙乔话至此处,微微蹙起了眉,笑意却更盛了,垂眸抚摸骤然鼓起一角的胎腹,“殿下瞧他,如今这样活泼。”

    隋棠的手被她拉去覆在小腹上,“这是长公主殿下,你的贵人。”

    “这就是胎动?”隋棠惊喜又好奇,掌心再次被拱到,“他甚有力气!”

    蒙乔笑起似春风化雪,梅枝盈香,“妾说了,都是殿下的恩德,妾铭感五内。”

    “一家子骨肉,阿乔见外了。”隋棠从她掌中抽回手来,端坐一边。

    时下佛教盛行,杨氏素爱礼佛,蒙乔常伴左右。

    隋棠记得,有一回杨氏请了一尊未来佛,在朝晖院开宴。蔺氏女眷自然都在,宴前依次上去上香。

    杨氏之后,首个便是自己,之后再论资排辈。彼时兰心在她身侧搀扶,猛地攥紧了她衣袖。

    隋棠惑她举止。

    兰心悄声道,“四夫人香断了。”

    隋棠闻来更是不解,断了重上便可,何必大惊小怪。

    兰心伴随太后日久,于佛前诸事譬如理香、续烛、颂经等胜过常人,回道,“四夫人上香乃入炉时用力过重,使香断在根部,根上无痕自无人觉,她便顺手以巧劲插入。”

    隋棠这会明白了她的意思。

    上香断香多有不吉,所以从来人人都是手轻慎重。若出断香之态,多来推脱香质不好,后重新上过,补磕响头九个以算心诚。

    然蒙乔手重断香,便是不耐此事行敷衍之举;断后不续又以手上功夫入炉,当属错上累错大不敬也。

    后其人从容无惧,谈笑依旧,便只有一种解释,她不信神佛。

    不信神佛的人,何必在一个医者面前,一遍遍谈及九子神母这等玄之又玄的功效。自己分明还送了衣物、良药,大可言谢这些。

    “孤赠九子神母于阿乔,安的是婆母的心。孤更相信阿乔和孩儿后来安好,实乃是医官调配之药,效果渐起;再者便是你卧榻之时将精、气、血慢慢养起之故。”隋棠捋着因方才因蒙乔抓握而微微褶皱的袖沿,笑意婉转道,“阿乔有事不妨直说。”

    蒙乔撩帘看了眼窗外,话语缓缓道,“当日殿下陪婆母于白马寺上香,妾嗅得您身上熏香,便知您也是不信神佛的,果然如此。”

    入伽蓝宝地,上香礼佛,当沐浴斋戒,不染尘俗气。

    隋棠抬眸看蒙乔,笑了笑道,“阿乔这般说,是要同孤做个知己,还是在提醒当日白马寺孤遇刺,得您救命之恩,要孤铭记此恩?孤的侍女告诉孤,是您最先带人冲入清凉台的。”

    隋棠问得直白辛辣,蒙乔回应更是赤|身裸|体,“妾带人冲入清凉台,是因为妾的郎君和手足都不喜殿下,恐殿下误蔺相,便想顺手推舟由着您被杀。是故,妾救您,乃将功补过。妾没有恩惠到殿下,殿下不欠妾。”

    隋棠本只是寻常抬眸看人,这会却不知何时凝神于对面妇人身上,久未挪移目光。

    半晌方道,“如此说,阿乔是来寻孤作知己的?”隋棠敲了敲车壁,示意车夫慢行,容她们谈话。

    “知己自当坦承。”随话语出口,蒙乔眉宇间当真少了几分英姿,由明显的真诚和隐约的愁索取代。

    她挑了挑眉,面上仿佛多了几分自嘲,“都说夫妻一体,然今朝妾要与殿下说的事,便是四郎也是不知的。”

    “当年蔺相父兄于长安落难,蔺相兵出凉州时,他原只有马没有兵,算的上人手的便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亲卫和暗卫,统共不过百余骑。凭他再厉害,这么点人手,能从凉州护他到长安便算不错了。何谈激战,何谈战后清奸细,震元老。是我和族兄灭族中尊长,聚了他们私养的两千人手给他,让他有了一战的资本。”

    “我们几人中,彼时最年长的便是我族兄,然他年长也不过双九年岁的儿郎,都不曾及冠。一行人凭一腔热血烧着,兵马聚集汇成一柄尖刀,由蔺稷握去,竟就这么赌赢了。”

    “蔺相大捷的消息传回凉州,妾是最欢愉的。”

    “不仅仅是妾有了为父报仇的资本,有了实现救民于水火之理想的可能,更是因为妾可以觅得佳婿。”

    “彼时兵甲交于他手之时,我们定有盟约,结两姓之好,荣辱与共,生死同在。”

    “然而,待妾与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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