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 12、孤立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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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两人有夫妻之实是在朔康五年五月里。

    蔺稷回洛阳两个月后。

    大概是端午之后的某一天,极寻常的日子,以至于蔺稷记不得具体是哪一日。只记得那晚母亲留他说许多话,车轱辘似的来来回回,内容无非是劝他莫冷落公主,催他早日开枝散叶。

    他回来长泽堂,才入院门便见庭院里东侧假山上整齐摆放着数十盆石榴花。稀薄月光下,团花如火,燃映小山。

    丈地处,隋棠正坐在廊下纳凉。

    她穿了一身素色裸纹的半臂襦裙,还未干透的乌发垂在背脊,侍女正给她擦拭。妇人摇着一把团扇,面容难得的沉静舒缓,不知是嗅到了花香,还是听到了风声,竟露出一点醉意。

    “殿下,午后穆姑姑送花来时奉给您养生汤,我们去送给大人吧。姑姑特意说了,里头的药材都是适合大人的。”崔芳端着药膳,在一旁提醒她。

    “都这个时辰,不要去扰他了。”隋棠仰头懒懒抵靠在廊住上,手中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

    “夜风微凉,殿下不去也成,婢子去便可。”崔芳当是得了穆姑姑的嘱咐,转身退去。

    宫里催她尽快获得蔺稷信任,宫外催她生子,其心各异,手段倒一致,都是催她。隋棠暗思。

    其实且不论杨氏的催促,便是宫中手足的命令,她又如何不想快些完成。她抬手抚上面颊,只是如今……她想到蔺稷,另一种疼痛开始蔓延。

    数日前,他让人递话,近来公务甚多,歇在书房。至今已经五日了,婆母杨氏急,她却希望在他下月出征前,别再来才是最好的。

    却闻崔芳的一声“大人”,整个人晃了一下,转头望过来。

    她看不见,但旃檀香的气味特殊,是蔺稷。

    “大人来了。”隋棠扶着廊住起身,笑得有些勉强。

    蔺稷进来有些时候了,自然听到主仆间的对话,这会目光落在崔芳端的那盏药膳上。相比母亲成日絮叨,胞妹时不时给他添些不大不小的事,他很满意隋棠的安静不打扰。

    他对内眷要求不高,不过“安分”二字,这一点隋棠当属第一人。

    她有时静默地好似一缕烟,一场雾,随时可能消散不见。

    “已经沐浴了?”他一手按在她瘦削的肩头让她坐下,一手接过侍女手中的巾怕,给她擦拭头发。

    妇人身上还弥散着皂角的味道,冲散了常日用药的苦涩。

    初夏夜风吹拂,她拢在淡淡月色中,不再闲情摇扇,只捏着扇柄顿了片刻,“郎君去沐浴吧。”

    都是成年男女,这日庭院中又多出那些石榴花,自然都懂其中意思。

    隋棠抬起头,含笑道,“妾等您。”

    郎君与妾,司空与孤,自是前者亲密许多。

    蔺稷将她鬓边碎发拢在耳后,“夜深了,我扶你进去。”

    隋棠起身,她走得比平时慢,眉宇微微蹙起。

    蔺稷垂眸看她襦裙下若隐若现的双腿,“你哪里不适吗?”

    隋棠摇首,踏过门槛,如常走着。蔺稷只当她久坐腿麻,未放心上。

    待他沐浴出来时,隋棠已经上榻。

    素纱襦裙挂在屏风,鸳鸯薄衾覆在玉体。深陷的锁骨随呼吸起伏,似欲飞的蝶翅。隋棠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掀开被衾一角。

    男人捏了捏她面颊,侧身躺过来。指腹从颊腮游去锁骨,捻过蜷缩在里头的一缕青丝,温热手掌一路下滑。遇雪峰则揉,过凹地而捏,逢后山又停。将人扳来入怀中,最后临密林探路,藕花深处溪水温湿,曲径通幽。

    晦暗昏沉的烛光中,男人一条臂膀横陈作枕,身子已经翻来压下,叠影如苍山罩流水,起起伏伏投在帘幔之上。

    帘幔涌动如潮,涛声拍岸,伴随着妇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呻|吟、哽咽……终使浪潮声未达天际、不曾云水交融,便戛然而止。

    唯有妇人痛呼绵长,喘息不止,破碎嗓音中带出尖利的两个字,“不要!”

    烛影孤灯静静燃烧,床帐帘幔不再晃悠,僵直垂落,映出两幅骤然无声的躯体。

    妇人还是仰躺地姿势,男人也还未抽身,肩头胸膛都是她抓咬过的斑斑痕迹。

    他初以为是情|欲汪洋里翻涌时她刻下的印记,不想却是她不愿同舟共度的伤痕。他没有强迫人的嗜好,掀帘披衣就要离开,却被人从后背扯住衣角。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覆眼的白绫在方才情动时被他扯去,看过来的双眼空洞无神,唯有眉宇深拧,带着哀色与恳求。

    两手还在摸索,终于顺着衣衫抓住他臂膀。

    妇人纤薄如河滩芦苇,如何撼得动铁骨高山般的男人,唯有用力握住他,以明她的挽留之意。

    然后低头解释,“我只是想让你不要、不要太用力。上次……你弄疼我了,还没好。”

    上次。

    是五日前。

    端阳节。

    他们有了第一次。

    蔺稷自然记得,那日有宫宴,亦是她嫁给他后第一次回宫,天子盛席款待,他喝了不少酒。归来府中,诸将宴饮,又喝了许多。

    回长泽堂时已经不醒人事,忘记自己如何盥洗如何上的榻。只觉夜半梦醒,一段寒玉搂在怀,贴在滚烫胸膛,让他倍感舒适。

    醉意萦绕,暑气熏人,他将那块冰冷的软玉揉捏的恨不得嵌入自己皮肉躯体里。于是翻过身,抵额哄了两句,便钳住她双手,以膝剖并腿……

    初次上路,花|径崎岖难行,折腾好久破门入户,后方才食髓知味,见识别样天地。

    是的,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

    他记得一些,但不记得全部,自然也记不得弄伤了她。

    隋棠亲了亲他臂膀,吻去上头汗珠,重新躺回榻上。

    他转身望向她,见她神色归于平静,一直曲卷的五指一点点松开,额头滑落最后一滴汗后也不再黏湿,只是面色格外苍白,连唇瓣都灰蒙蒙的,整个人如一片秋日里的枯叶,无声落在地上。

    偏她嘴角还噙着笑,向他伸出手,扣住他五指,“嬷嬷们教过妾的,妾都会,郎君轻一点就好,其实、其实也不疼了……”

    “满院的侍女奴仆,阖府的医官大夫,你哑巴吗?”他气急,抽手甩开了她。

    被甩开的手便干干捏着被褥,眼皮抖动,两片浓密的睫毛颤了好几次,最后沉沉垂覆,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唯有唇角笑意依旧,越来越浓郁,最后爬满整张面庞,“我不是哑巴,是瞎子。”

    她因忧心毒药破损而终日恐慌,意志衰退;又因眼盲尤觉身处黑暗,混沌不堪。或许少去一处凌身她都能好过些,偏两处齐齐磋磨,于是思维变得迟缓,人也愈发愈发别扭。

    是啊,请个大夫上点药涂抹便罢,何必这般拧巴,惹人不快。但她就是来不及想到,许是想到的,但身边也没有能说这般私密话的人,哪怕一个贴身的婢女。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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