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游: 18、流萤:欲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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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芷凌应下:“将军慨然,待有得用处,芷凌再去取。”

    “只是那弓剑……”少女犹豫道,“我看那剑锋极利,又镶着贵重宝石,恐非凡品。不如将军拿去使,以免宝器蒙尘。”

    “那两把兵器确实不错,只是有些短小,于我并不合用。”嵇燃答,“若小姐得用,尽可取去。”

    男人话毕,又觉失言。眼前美人看上去柔婉安静,大约无意于这些张弓舞剑的东西。

    这对弓剑也是宫中所赐,短小适宜携带,也可供身量较小男子所用。当时在宫中宴席比武,圣上赞赏他武艺卓绝,今后可教导子孙为国之栋梁,于是将这对华美的兵器当做彩头赠下。

    “是我说岔了,小姐对这些大概不感兴趣。”嵇燃匆匆扒了两口饭,掩饰尴尬。

    “……倒也未必。”

    听嵇燃所言,冯芷凌一时想起的,却是梦中少年嵇燃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

    飞羽夺命,箭无虚发。连取五人性命,才将宓静秋身后十余众匪寇吓退,救得她母女周全。

    “不瞒将军,芷凌倒对弓术有些兴趣。若可自学入门,那短弓就让芷凌先拿去试试吧。”

    少女心想,这倒正好给自己近日找些事做,也好为日后游历做些防身准备。

    嵇燃并未料到她会对学习弓术有意,但这确是个不错的想法。开弓时需要舒展胸背,多练可强身健体,大有裨益。

    “既如此,明日我将弓弦绑好,再交给小姐去用。”嵇燃点头。

    “那就有劳将军。”冯芷凌抚掌,“只是不知拉弓射箭,该从何开始学习?还请将军赐教。”

    嵇燃营帐中有几本翻旧了的武学书籍,其中一本《武经射学正宗》正是讲射箭知识。

    嵇燃心想这书他可去取来给少女翻阅自学,张口欲言之际,话又吞回喉咙里。

    “若冯小姐不嫌弃,可等我休沐时教你,待入了门,自己再多练就是。”

    他存了私心。

    冯芷凌却不知他心念一转,只是喜出望外:“如此甚好,听闻将军箭法超群,能得如此良师教习,乃芷凌大幸。”

    “冯小姐谬赞。”男人耳朵微红。

    “早就想说,毕竟如今是一家人,将军如此称呼我,外人若听来,实在奇怪。”

    烛光明柔,照得眼前美人面孔如幻花云月。

    “唤我芷凌即可。”

    “是。”嵇燃答应,心中略有雀跃。

    “芷凌非我下属,亦不必唤我将军。”男人低头站起,假装收罗桌上碗碟,不经意似的提到,“嵇某有字谨炎。”

    少女声音柔美,若肯唤他一声“谨郎”或“谨炎哥哥”,莫说教她弓箭,便是叫他揽弓摘月,他或许也昏了头要去一试。

    冯芷凌却唤紫苑进来收拾,同时笑笑:“将军乃府中主君,亦年长我些许,礼不可废。”

    言语中,还是十分尊重客气的意味。

    *

    虽有人心凉了半截,这箭法还是要教的。

    邓翼给的三日休沐可是立了令,言明无紧急军情时,嵇燃不许提前回营。

    次日无事,嵇燃便先将宝弓取出上弦。

    刚好趁这两日有空,先教少女一些道理与身法基础,免得初学者发力有误,容易伤了筋骨。

    涉及武学,男人不自觉便认真起来。

    习武一事上,他是有天分的。少年时起就箭法奇准,射猎从无空手而归过。

    但他也带过许多兵,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点即通。

    只是新兵他能严厉教训,对夫人却似乎不该。

    嵇燃不由叹息,担心自己揽来的未必是好差事。

    他若认真教导便不自觉神态严肃,只希望不要得罪了她才好。

    得知嵇燃休沐,今日便可教她弓箭,冯芷凌急忙换上清爽不妨事的衣裙,匆匆来了院里。

    “今日将军便是我的师傅,芷凌有礼了。”

    少女神色难得俏皮,礼节却不含糊。纤腰如韧柳弯折,躬身作揖,嵇燃未开口便不起。

    嵇燃忙伸手去抬:“不必如此,谨炎受之有愧。”

    他存私心来教,她却真心当他做师傅。

    男人只能将心中杂绪驱散,当真专心教导起来。先前想的,借教授之机多交谈、熟稔的念头,早抛去九霄云外。

    令嵇燃惊喜的是,少女竟有些悟性,一点就通。

    虽臂力偏弱,姿势与发力却都准确。且眼神极好,百步开外的石墙上,悬一铜钱大的细枝木环,也能看清其所在。

    太阳高升,半日一晃便过去。

    嵇燃:“该吃饭了。”

    他伸手接过少女手里的弓,“下午不练了。”

    “啊?”冯芷凌面露失望,“将军下午有其他事么?”

    “不是。”嵇燃答,“初学不宜拉弓太多次,否则晚间手臂酸疼更甚,十分难受。”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安抚她,“不着急,这两日都有空教你。”

    冯芷凌闻言便笑,“好。”

    她喜欢练箭。

    那种尽力拉弓,专注靶心的感觉,出乎意料的令她上瘾。

    这日虽不再练习拉弓,暂作休息。但冯芷凌正在兴头上,做其他事情,都觉索然无味。

    但嵇燃说得也对,贪多嚼不烂,若今日用力过猛,反倒会影响明日的状态。

    横竖是在房内坐不住了,冯芷凌便想出门走走。

    她以往出门得少,多是在家读书习琴,后来又去山寺清修,相当于变相禁足,难得有自由机会。

    但自从成婚后,一路行来西北,眼见许多新鲜风景,嵇府又向来无人束缚她。冯芷凌就像小鸟离了樊笼,自在舒心许多。

    离开上京后,她连笑的次数,也比往常多些。

    素日嵇燃不在,她出府也没人敢问。今日既主君在,冯芷凌想了想,让紫苑去告一声她要出门。

    嵇将军是个好人,并不拘她做什么,但她与他生活在同一个宅邸内,该给的礼数客气还是要有。

    紫苑回来说主君准了。

    冯芷凌出门后,嵇燃也牵逐风出了门。

    他在家无事,若不是要教冯芷凌习弓,也是闲坐不住的。

    既然夫人不在府中,他干脆带逐风出去遛遛,顺便去营中将那书拿回来。

    嵇燃驾马去了城外军营,却不好进去。

    邓翼的命令虽是半说笑,他却不能全不当真。于是唤了兵卒替他去取书,自己并未入营。

    陆川曾说他对自己要求过于较真。

    平日没什么打紧,但若遇小人,太易吃亏。

    类似的话,邓翼也提点过他。只是他自小是这样性子,朝夕间岂能说改就改?

    这性子虽与他军中剽悍名声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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