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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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案后,面色凝着,凤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桌案上平铺的奏折上。

    他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变过姿势了,秦玄枵看着奏折上一行一行的文字,觉得它们长得像蚊虫蚁兽,乱哄哄地在他脑子里吵成一团,又乱哄哄地跑出去,留下一地狼藉。

    一下午加一晚上,尊敬的皇帝陛下一份奏折都没有批完。

    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时不时便抬起头,透过殿内的雕窗,看看是否有熟悉的身影归来。

    答案是没有。

    御膳房在晚上就得了吩咐,将一直用蒸汽温着的点心送来了含章殿。

    此刻点心孤零零摆在一旁的圆桌上,已经凉透了。

    凉透后,点心中沁出的一点油透过纸洇出,显得可怜极了。

    秦玄枵黑着脸,将御笔拍在龙书案上。

    嗒!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殿内宫人险些没齐刷刷跪在地上。

    秦玄枵拂了拂衣摆,端起茶盏,将茶盏中已经冷掉的茶水一口气全部饮尽。

    清甜的白茶香气在唇齿中蔓延。

    亏他今日还早早备好了滇南的白茶!

    秦玄枵的脸色又黑了一度。

    勾弘扬见状,连忙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立在龙书案旁边,替秦玄枵捶打肩头,按摩着。

    “他走到哪里了,怎么还未回?”秦玄枵轻轻舒一口气,重新提起毛笔,问道。

    “陛下,方才去送药时,文大人已离了太尉府了,”勾弘扬答得心惊胆战,“玄衣卫问过青玄大人方知,文大人又去了第五大人家中做客,已留宿在第五大人家中,今夜大抵是不回宫了”

    “”

    咔嚓。

    秦玄枵手中的毛笔被拦腰折断。

    “呵呵,不回来了?”秦玄枵气笑了,“好,真的好极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径直往内殿中去了。

    勾弘扬:“……”

    诶呦喂爷啊。

    文大人,您快回来喂,再不回来陛下可就要气坏咯。

    秦玄枵走入屏风后,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

    身边空空荡荡的,塌下的被子,明晃晃昭示无人存在的那种孤寂。

    “”

    秦玄枵翻来覆去。

    “”

    又辗转反侧。

    可恶,睡不着!

    他一把掀开被子,坐在床榻上,盯着黑凉雨夜。

    ——

    秦铎也在第五言家中,吃过饭后,有用过远道追来的汤药。

    第五言看着,有些惊叹:“看来陛下待你不薄。”

    不厌其烦差人送来药,御用之物也随随便便就让秦铎也拿去使用。

    药一路追来,早已凉了,凉透的药物更显苦涩,秦铎也好不容易将口中的苦药咽下,面上努力维持一副翩然的样子,伸手迅速地取出食盒里的蜜枣,阿乌一口。

    “不知算不算冒昧,”第五言见他熟稔的喝药动作,问,“文大人身子哪里不适?”

    “心疾,这几年才有的毛病。”秦铎也随口说。

    其实他上辈子最初身体是顶顶好的,在位那十二年,日夜操劳,硬是将身子熬坏了。

    安平九年的时候,他有一日夜里批阅奏折,站起来时,忽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御医说他忧思过重,建议他先放下公务,出宫走走,或是不要总闷在殿里,一工作就是好几个时辰。

    总的来说,就是少操心,多睡觉。

    可那年正是新苗法实施的第一年,第一次秋收,他始终悬着一口气,不敢合眼。

    于是草草喝过药后,他便顾不上御医的叮嘱,从床榻上披衣起身,在寂寂的长夜中点上烛火,硬撑着去熬。

    各郡各县的府报和各部奏折紧锣密鼓一般,纷纷向他案上飞来。

    他亲力亲为,每份都要亲自过目,生怕出现什么闪失。

    他怕对不起天下百姓。

    于是将自己逼得很紧,没日没夜操劳,不顾身体一般地熬,灯火剪了一次又一次,蜡泪堆积成花。

    恰逢大魏那年风调雨顺,是从未有过的丰年,直至秋收过后,秦铎也看着大魏从此仓廪充实,身子才微微向后,他这一秋消减了不少,病骨支离,倚靠在龙椅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然后忽然低下身,用手捂着嘴,剧烈呛咳,再将手移开时,掌心尽是鲜血。

    他那日后,又昏迷了许久。

    皇位啊,是个养蛊场,厮杀得血流遍地,然后去摘取那黄金冠。

    皇位啊,善良的人上去,被敲骨吸髓,榨尽最后一滴血汗;恶毒的人上去,将民脂民膏作为己用,养出一身臃肿肥肉。

    真是奇怪。

    秦铎也在位已有九年了,他还是不理解。

    为什么这辛苦的职位反而使得人人趋之若鹜。

    不过自那年秋日之后,身子便坏了。

    秦铎也觉得他这辈子重新在又一个饱受心疾之苦的人身上醒来,不知是冥冥之中的缘,还是上天罚他多受几年病痛折磨。

    第五言看了看秦铎也的面色,道:“今日见你,眉间的病气似是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皇家的御医和御用的草药,那可是顶尖的好。”秦铎也笑着回,将这事又糊弄过去。

    “不知能否根治?城外有个隐世的医者,医术高明,与我相熟,”第五言说,“过几日天晴,找个合适的日子,我带你去看看。”

    秦铎也有些惊讶,他作了一揖,“那便提前谢过第五大人了。”

    第五言笑着摆摆手,说:“几日交谈下来,我觉得与你聊的十分契合,不必多言谢,就当是多认了个兄弟。”

    “对了,还不知你颈上为何包扎着”第五言欲言又止,“仲熙那孩子想问来着,又怕冒犯。”

    秦铎也摸了摸脖颈上系着的纱布。

    颈后的咬痕还没消下去。

    他开口:“一时不查,被宫里的狗咬了。”

    第五言:“?”

    宫里养狗了?咬哪儿?

    他们在雨廊前随意聊了几句,雨色隐于夜色之中,茫茫地融为了一体。

    第二日还有大朝会,需不到三更便起身洗漱赶去皇宫,且连日阴雨,道路必定难走,便须起更早。

    秦铎也早早和衣而睡,在雨声中入眠。

    翌日清晨,连日的阴雨停歇,天上仍阴沉沉的,密云堆积,这几日还不定何时雨便会接着下起来。

    今日大朝会,所有朝臣都本能地觉得无极殿内的气氛有所不同。

    秦玄枵面无表情地俯视满朝文武,薄唇绷成一条线,嘴角下压。

    任和人都能看出,今日皇帝的心情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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