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载雪: 14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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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收拢,便似试探的枷锁,将纤柔的颈项牢牢握在了掌中。

    指腹轻轻摩挲于颈侧,命脉受威胁的不适叫被禁锢的人克制着收紧了手。

    秦知白气息微凝,隐忍地抬起眸,望出的视线在触及眼前人目光时,便乍然顿了住。

    缀着火光的暗红色瞳眸中,看向她的目光一片冷静,仿佛封存于冰川后的岩火,全然不见沉溺于情欲中的动容。

    只一瞬沉寂,近在咫尺的人又笑了起来,慢慢吻去她唇上残留的酒液,而后倾过身子,低首埋入了她怀中。

    “原来卿卿这般爱我。”

    朦胧的话语声轻落在颈侧,似自语般的呢喃,因隔着肌肤而显得几分模糊。

    秦知白停顿许久,终究未曾将她推开,逆着光的面容瞧不出任何神色,在怀中人抬手抚上腰间系带时,伸手握过了停于身前的手。

    “已是深夜,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早些歇息。”

    安静片刻,楚流景退开了身子,面上神情仍是温和,依顺地应了一声,便道:“卿娘也莫要守夜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还是身子为重。”

    秦知白未曾言语,她也不甚在意,再替眼前人将微乱的衣襟重又理好,便转身独自回到了房中。

    关门声响起,清冷的月色被隔绝在外,夜色于房中静静铺开,四周又已是一片死寂。

    披着氅衣的人停于门后,面上笑意已然渐渐淡去,抬起的指尖轻轻抚过唇边,似触碰着尚未消散的气息,须臾后,一点痴迷便爬上眼底,叫暗红的瞳眸中洇开了一抹晦涩不明的暗光。

    指尖垂落,她行至榻旁,将重重叠叠的衣物逐一褪去,露出了其下支离破碎的残躯。

    纵横交错的伤势遍布于清癯的身躯四周,腰后的蛊印已然蔓延,将病白的脊背丝丝缕缕网缚其中。

    微垂的视线望着肌肤上新旧不一的伤势,楚流景抬起了手,抚摸过每一处伤痕,最终停留在尚未愈合完全的心口,指尖便慢慢收紧,仿佛毫无所觉般扯裂了伤处。

    “还有什么……”

    她低首喃喃自语。

    “我忘了什么?”

    银白的发自肩头滑落,掩住了冶丽的容颜与迷惘孱弱的面孔,四分五裂的画面于脑海中快速晃过,错位地拼凑在一起,又被无形的力量碎成了一汪泡沫。

    鲜血滴落,染红了瘦削的指骨,蛊印已于腕脉悄无声息延伸至手后,将苍白的肌肤烙下了妖异的图纹。

    沉寂许久,楚流景缓缓松开了手,低垂的目光落于腕间银链,片晌,眼尾便牵出了一个有些病态的笑。

    “是我的。”

    ……

    翌日晨,天光正好,休整了两日的人重又备好马车,趁城中尚未开市之际继续前行赶路。

    陆鸣昨夜饮多了酒,眼下仍旧宿醉未醒,秦知白未曾叫醒她,只留下了一封信,并令院中下人对她多加留意。

    马车沿着大道出城,在离开城郊后便下了官道,转而走入了北上前往不周古城的小径。

    车厢内,秦知白阖上了眸倚在软靠旁,素净的衣袍垂落,衣角隐约有些被露水沾湿的痕迹,以往清整的面容也流露出了一丝倦颜,叫清减不少的身躯更显出些许支离。

    熟悉的气息就此靠近,一袭氅衣轻轻覆上了她身前,轻微的动作叫未曾沉眠的人睁开了眼,四目相对,近前来的身影便如无其事地替她再放下了帷幔。

    “听闻卿娘昨夜在院中守夜,一夜都未曾歇息?”

    秦知白并未回答,瞧不出情绪的双眸透了几分疲意,望出的视线微垂,落在了探来的手边,寡淡的神色便一顿,叫她抬眼看向了身前人。

    “怎么戴上了手衣?”

    楚流景微倾着身子,手上戴了一双轻薄的玄色手衣,修长的五指被包裹于柔软的皮革下,仅露出腕间皓白的一点,身上所着衣装也比往日更严紧许多,显出了些许克制的气息。

    听得秦知白询问,她微微笑起来,抬手微不可察地掩了一下身前,随即温声道:“今晨听卿娘说我们这几日要赶往不周,不周城本就在边地,气候严寒,因此我便多穿了些,免得若是病了,又该叫卿娘担心。”

    秦知白看着她,清明的双眸一动未动,目光落在她无意识遮掩的心口,落下的话语声仍是听不出喜怒。

    “你有事瞒我?”

    楚流景微顿,有些不自然地晃开了视线,停了一会儿,方笑道:“我又如何会瞒卿娘。”

    秦知白仍是未动,“将衣裳解开。”

    楚流景有些为难,“在此处?”

    近在眼前的人未再回应。

    望着那双犹如清溪的冷眸,楚流景眼睫轻点,又静了片刻,方依顺地解开衣带,慢慢露出了身前再度撕裂的伤口。

    “昨夜就寝时不当心将伤处扯开了,但我已上过药,卿娘不必担忧。”

    秦知白蹙起了眉,看着里衣之下隐隐透出的血色,确认伤势并无大碍,方抬了首。

    “今夜停下后我为你熬些药,用过药你便早些歇息,这几日不可再随意动手。”

    不待楚流景应答,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一阵询问,几名戴帽佩刀的巡武卫拦于车前,手中拿着一卷画卷。

    “车里是什么人?”

    “是我们公子与夫人。”

    “公子与夫人?你们从何处来?”

    “云中。”

    “可曾见过画上的人?”

    “……未曾。”

    少顷安静,一柄刀于车帷外挑入,坐于马上的巡武卫朝车内望了一眼,只见车厢中光影朦胧,锦衣玉带的男子伏在一名女子上首,身下是散落的衣裳,二人俨然正是情动时候。

    片刻后,伏于上方的人回首望了一眼,清冷的眸子微微敛起,出口的话语声几分冷厉。

    “还未看够?”

    巡武卫心里一惊,下意识收回手,停了片刻,方同身旁人道:“是一对夫妻,应当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走吧。”

    马缰一打,拦于车前的几人便渐渐走远。

    听得马蹄声远去,秦知白慢慢松开了按于剑上的手,俯下的身姿微微直起,正要退回原处,一只手却勾过她颈后,将她重又拉回了怀前。

    楚流景唇角微挑,暗红的眸子望着近前面容,先前解开的衣裳仍未系好,半露出莹润的颈骨,勾起的眼尾便流转过旖旎神采,恍如一只狡黠的狐。

    “既已是夫妻,卿娘何不假戏真做?”

    秦知白眸光不定,捉过了她环于身后的手,替身前人将衣裳合拢,起身道:“方才才与你说过不可随意动手,眼下又胡闹什么。”

    楚流幽幽叹了口气,自行将衣带随意系好,抬手懒懒地撩起了肩头白发,眸光一挑,便道:“若当真受些皮肉之苦便有用,我又何妨大闹一回?”

    秦知白不语,她也不曾继续玩闹,伸手替眼前人将氅衣盖好,浅笑道:“卿娘这般疲累,我自是不忍心叫卿娘受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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