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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万山载雪》 80-100(第20/32页)
火轻晃,清癯的身影安静地躺在榻上,依旧不见丝毫醒转的迹象。
沈依悄声行至床榻前,在一旁徐徐坐下,一只手撑在脸侧,看着眼前人闭目沉睡的面容,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
“病秧子,都睡了三日了,你怎么还未醒?”
榻上人无法应答,呼吸仍是微弱,她似乎也并不在意,只低声嘟囔道:“这几日为了让你能够早些醒来,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心力。秦姑娘日日守在你身旁,为你喂药施针,监察司的那位燕司事自己受着伤,也要来替你运气调息。当然,我也未曾歇着,你的药可大都是我为你熬的,每日一大早便煎上了,为了确保药性,还得时时守在炉子旁看着火候。以往在漠北总是家中人宠着我,我何曾做过这些事情?”
说着,她又拧起了眉心,神色很有些怫然不悦。
“平日瞧你看起来挺机灵的,如何会做出这般以身挡剑之事,那日不是才同我说你很惜命么?明明身子骨弱得紧,却偏要学旁人逞英雄,若不是秦姑娘医术了得,你这条命莫非当真不要了?”
话到末尾,语气中不免带了一丝嗔怪之意,手下动作也不自觉重了几分,待回过神来,她才发现眼前人脸侧赫然被她戳* 出了一处红痕,于苍白的面容上清晰可见。
沈依有些心虚地停下手,回头看了看,见门外似乎并无他人走近,忙伸手揉了揉楚流景的脸,试图将那处痕迹遮掩过去。
皓白的肌肤在她的揉搓下渐渐显露了一抹绯色,令病弱的容颜更多了些许鲜亮的生气,抚在脸侧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沈依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望楼上身前人似笑非笑的示弱姿态,指尖无意识地落在那双清隽的眉眼间,话语声便放轻了些。
“分明是个女子,做什么要扮成男子模样?
“那位夕霞派的阮妹妹似乎还不知道你是女子,难道……秦姑娘也不知道?”
细羽般的眼睫轻扫过指腹,带起些微痒意,向来张扬明媚的女子心下无端生出了些难以言明的复杂心绪。
她蜷起手指,停顿了片刻,而后又掩饰般地戳了一下楚流景脸侧。
“你这样欺瞒于她,若叫秦家知晓,恐怕要惹上杀身之祸。我看,你过后不如同我回漠北去算了,其他地方不敢说,可有我在,漠北总没有人敢欺负你。”
点上脸侧的指尖收着力道,未曾用多大力气,而话音方落,合拢的双睫却微微动了动,昏迷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见着眼前人忽然醒转,沈依一惊,下意识收回了手,而后又面露喜色,目光明快地拉过了她。
“病秧子,你醒了!”
楚流景神情恍惚地睁着眼,眼前不知为何仍是一片模糊不清的昏黑。
过了一会儿,宛如黑雾一般的暗色缓缓散去,榻旁人欣喜的面容随昏黄烛光映入眼中,她失神地望了一会儿朦胧的火光,墨色的瞳眸中渐渐凝聚起焦点,似想起什么,面色一变,被握住的手反抓过了身旁人的腕。
“阿姐……她在哪里?”
“楚楼主?”沈依怔了一怔,不明所以道,“楚楼主不是留在了鹿鸣驿养伤么?”
少顷静默,惶遽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沉寂,容颜病弱的人眼睫轻点,轻声道:“伤我的那人……去了何处?”
“你说那名用剑的女子?我们被救走后她便消失在了那群蛊人当中,你问她做什么?”
楚流景未曾言语,慢慢松开了手,双眸低敛着阖上,神情竟有几分凄惶之意。
安静良久,略微发哑的嗓音才又问:“我现在何处?”
对她这般表现似有些不解,沈依微攒了眉,却仍是如实回答。
“子夜楼。
“那日你受伤后,我们陷入了苦战,本以为要就此被蛊人耗至力竭,却没想到子夜楼的一名堂主带人来将我们救出了险境。”
得知如此答案,榻上人却仿佛并不在意,只睁开了眼,目光落在腕间银链。
“卿娘呢?”
沈依撇了撇嘴,“她去为你熬药了。”
见眼前人醒后丝毫未曾在意自己,她轻哼一声,向后倚了身子,怏怏不乐地抱着臂,而再出口的话语中却并无半分隐瞒。
“你昏迷了三日,秦姑娘便在你身旁守了三日,自始至终未曾离开。
“施针那样耗费心神之事,也不见她好好休息,因着你不省人事,无法自行服药,她为了让你喝下药去,每回都是先将药喂入自己口中,再为你以口哺药。若你再不醒来,只怕她也该支撑不住倒下去了,所幸你总算醒过来了。”
清弱的面容怔然片晌,楚流景轻颤着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她望向榻旁女子,话语便如云雾般轻缓落下。
“我想见她。”
沈依睨她一眼,也懒得与她计较,干脆地站起了身。
“我可以去替你寻她,只不过如此一来,你可又欠了我一份情。待你身子好了,这些欠下的恩情我便都会找你一一讨回来,到时你可莫要不认账。”
说罢,她未再等楚流景的回应,绛色衣角一扬,便负手转身离开了客房。
烛火随关上的房门晃了一晃,屋内重归寂静。
楚流景望着床榻旁倒映出的斑驳火光,视线似被薄雾侵占,睁开的双眼不知不觉间模糊成一片,片刻后,意识再度没入了昏沉的黑暗。
那日夜里,她终究未能等到秦知白出现。
许是因着伤势仍未愈合完全,接下来几日,楚流景总是在半睡半醒中度过,清醒的时间极少,神色也显得倦怠乏惫。
得知她苏醒的消息,阮棠几人皆欣喜地前来探望,来来去去的人进入房中又很快离开,而她所等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于眼前。
唯有每日晨间短暂清醒时,榻旁留下的浅淡冷香能叫她知晓夜里有人来过,而这般秘而不宣的造访却又令她更加明确了心中所想:
卿娘在有意避着自己。
冰凉的鸳鸯银链垂落于腕间,楚流景低垂着眸,慢慢握紧了手中玉佩。
曦光明透,若细雨般洒入安静的卧房内。
时辰尚早,榻上人仍在沉睡,清弱的容颜映着和暖日光,呼吸微弱而平稳,垂于身侧的手似握了什么东西,半蜷着朝下平放,从中隐约露出了一条略有些老旧的彩色丝线。
一声轻响,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清绝素淡的身影自门外行来,手上端了一碗熬好的汤药,寂然无声地走近了床榻边。
她将汤药放至一旁,正要如以往般替榻上人诊脉,而方牵过那只纤长微凉的手,却见一块缀了五色绳的白玉玉牌自蜷起的手心滑下,落在了衾被间。
牵过手的动作就此停顿,秦知白望着自己以往亲手系上的五色绳,眸光微微失神。
她缓缓伸出手,欲要拿起衾被上落下的玉牌,而身子方靠近榻上人身前,却有一只手揽过了她颈后,将她圈禁着拉入了怀间。
熟睡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墨色的瞳眸静静地望着眼前人,眼中是难以辨明的晦涩艰深。
下颌微抬,微凉的唇擦过了秦知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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