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载雪: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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萄架上已结了满树新果, 门外偶有天明入市的摊贩推着小车经过, 隐约能听得远处码头传来脚夫的吆喝声,一派祥和景象。

    老者挎上短刀, 抱着一捧新买的苍术并一坛菖蒲酒行至偏堂,堂中供桌前放了一只空火盆, 桌上摆着几块牌位与一盘供果, 点燃的苍术被放入火盆中, 很快升腾起缭绕的白烟,甘苦微辛的气味四散,将整个偏堂都染成了蒙蒙的一片。

    苍老的身影躬身几拜,于香炉中上了一炷香,随即半蹲下身坐在蒲团上, 用竹枝拨弄着盆中苍术,有一搭没一搭地念叨起来。

    “表兄, 又将到你忌辰了,今次没备什么好酒,只有一坛街外买的菖蒲酒,酒性虽淡了些, 但总归有辟邪禳毒的意头在, 你随意饮几杯, 权当保佑嫂嫂与伯修今岁顺遂康健。”

    老者放下竹枝,将带来的酒坛拍开, 于火盆旁洒下头道酒,而后自己饮了一口,方又低声道:“前些日子伯修寄了信来,说是遇见了几名歹人闯入家中,向他们逼问我的下落,幸好还未发生什么事,监察司的人便出现将那些人抓了走。

    “当初之事……果然还是无法瞒天过海,浩然刀确是仁义之人,未将我藏身之处泄露于他人,还护下了嫂嫂一家人周全。我本孑然一身,又得你换命茍活了如此多年,这条命没了也就没了,但若因此牵累了嫂嫂与伯修,日后九泉之下又如何再有颜面见你。”

    他单手抱着酒坛,自怀中拿出一枚雕了獬豸图腾的腰牌,望着其上所刻的干南监察司总司事字样,沉默良久,慢慢垂下了手。

    “听闻赤潮帮新任帮主被子夜楼所杀,青冥楼楼主带着各门各派去了图南却又中了埋伏,眼看着时局将乱,而幕后之人仍旧隐而未动,我便有些惴惴不安。

    “当初之事何止是江湖事,那些逆天理、乱阴阳的祸事,都被那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只不过他们大约没想到,焚城那日发生的一切被偷偷前去寻你的我给瞧见了,那些本不该死的药王谷弟子……”

    未尽的话语流落于茫茫白烟中,似盆内明灭不定的火光,最终随烧成灰烬的苍术一并消散殆尽。

    老者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便扔下酒坛站起了身。

    “此事我本不敢说与任何人,毕竟背后牵涉之人绝非你我能够相抗衡的,只是浩然刀已出手,我也不忍看如此凛然之士不明不白地陷于泥沼而被其吞没,总归还是要寻她说个清楚,将当年之事大白于天下。”

    看着供桌最上方的牌位,他伸手用衣袖擦了擦其上沾染的飞灰。

    “娘,再过两月也快到您的忌辰了,待此事了结,我便带着您回图南去,把老房子休整一番,往后也不走了。”

    再朝供桌拜了几拜,老者熄了盆中火,回到房中将早已写好的信藏入怀里,便转身往院外走去。

    日渐高升,远处街市已有人声传来,而里巷中却好似比先前还安静了些许。

    他行至前院,方要推门外出,却听得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老者目光警觉,下意识将手按上腰间,并未出言,而一道并不陌生的嗓音却自院外响起。

    “表叔父,是我,劳您开开门。”

    “伯修?”

    他有些诧异,放下握刀的手,将院门打开,便见到表侄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外,满目惊惶地看着他。

    “对不起,表叔父,我……我也是为了保妻儿性命……”

    不待他将话说完,一道身影从旁走出,低声报出了他的名姓。

    “舟自横?”

    老者神色遽变,抬手便要拔出腰间短刀,却见一点银光骤然亮起,宛如一轮圆月显现,于里巷之中溅开一片血光。

    按上刀柄的手倏忽停顿,几息静默,年迈枯瘦的身躯直直栽倒下去,双目大睁,怀中腰牌摔落在一旁,发出当啷的一声清响。

    一旁男子惊惧不已,浑身颤抖着退了几步,战战兢兢道:“我已将他的下落告知了大人,劳烦大人……”

    话音未完,沾着血色的刀锋再度挥出,苍白的面容瞬时凝固,顷刻间,地上再多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身。

    一片沉寂。

    六合靴踩过地面发出细微轻响,持刀之人蹲下身,于老者怀中搜出信笺,而后捡起地上掉落的腰牌,望了一会儿牌上字样,转身离开了巷弄。

    *

    沅榆距图南不远,快马加鞭三日便可到得图南城外。

    鹿鸣驿之事后第二日,各派弟子便随秦知白继续南下,于四大派约定之期内到了图南最近的一处小镇中。

    小镇本名永乐,后改为了辟疫镇,镇中人家不过数十户,大多为当年图南大疫后周遭几村幸存之人及其后人。

    一行人先后进了镇,嘈嘈的车马于略有些冷清的街市中看来尤为熙攘。

    燕回打马走在最前,数日的不眠不休令她容颜略显羸惫,公服下的身姿亦清减了几分,而面上却不见一丝倦怠之色。

    楚流景仍与秦知白共乘一骑,跟在她身侧,询问道:“听闻燕司事这些日子一直在查阿姐遇袭之事,不知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燕回眸光沉静,视线望着前方长街,话语声凝练干脆。

    “埋伏之人未露身份,所用刀兵及暗器都极为寻常,唯有怀中藏着一张子夜帖,只是其行事方式却不似子夜楼一贯作风。”

    楚流景微微一顿,眼中掠过一丝晦暗深色,转首看向她,“莫非燕司事认为此事并非子夜楼所为?”

    燕回未置可否,“子夜楼素来杀人毙命,不留活口,从未有过设伏偷袭的先例,且此人有意藏匿身份,却偏偏将子夜帖留在身上,就仿佛是为了引我们怀疑子夜楼,如此作为太过刻意,反倒令我有所生疑。”

    楚流景若有所思,略一颔首,又问:“当日燕司事与阿姐为何会出城?”

    燕回停顿片刻,低声道:“先前我离开沅榆时将阿夕交给了一户信得过的人家暂养,那日我本是与楚楼主发现了一些杏花村瘟疫的线索,因此想要一同出城去寻阿夕确认此事。”

    “线索?”

    燕回点了点头,“与阿夕口中所说‘月亮’有关。”

    楚流景神色微动,同身后人对视了一眼,缓缓道:“可是圆月刀法?”

    驾马的人一怔,凝眸看向她,“你是如何得知?”

    楚流景将她二人于云梦泽中得知之事告知于她,燕回攒起了眉,神情沉凝一分。

    “云梦泽?看来他果然未死。”

    秦知白半环着身前人驭马而行,清明的眸子微敛,话语声清冷。

    “圆月刀法乃是当年图南监察司司事刑简所创刀法,因其刀光似月而得名,在他死后便已失传于世。”

    “不错。”燕回握紧了缰绳,“倘若阿夕所见当真是圆月刀法,便说明刑简当初并未死于图南城中,且这十余年来仍在三司当差。”

    莫怪阿夕与长缨寨中的女子皆在她靠近时表现出了惧怕之意,她们怕的并非是她本人,而是她手中的克己刀。

    因为她们都曾亲眼见过手持克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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