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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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颜。

    他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如此口出不逊, 也叫人生不出反感, 那憋气鼓腮的模样娇憨可爱, 反倒十分惹人喜爱。

    谢昭暗自磨牙:老牛?

    叫你演戏, 没叫你人参公鸡!

    但这祖宗娇气,含泪哭诉“接不住戏”的画面实在触目惊心,他舍不得发作, 只得换一个可怜蛋子撒气。

    他冷冷扫过同行青年, 不咸不淡道, “婚事不过才定, 苏大人消息真是灵通。”

    这语气夹枪带棒,十分不善。

    方才还冷嘲热讽的青年不由神色一凛。

    这话往小了理解, 是嫌他多管闲事,往大了理解,就是窥探上官隐私。

    若这上官只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倒也无妨, 偏偏他还兼任着锦衣卫北镇抚使,那一身牵系的,可全都是帝王机密。

    他隐晦地瞅了眼谢昭,二人赶巧前后脚抵达徽州,正碰在一处。

    谢大人打的名头是监察赈灾事宜, 鬼知道背地里是不是北镇抚司在办要案!

    他小小一个南直隶右都御史,养老等死的好差事, 万一因这句信口玩笑,被当成狼子野心窥伺圣意, 那乐子可就大了。

    神宗多疑,又偏信这心腹,届时他就是空长十张嘴也掰扯不清。

    兹事体大,他还想在南直隶快活几年,赶忙敛笑,正襟危色撇清关系。

    “道听途说,哪敢称灵通?是训僭越,下官只是关心大人终身大事,想讨一杯喜酒吃吃罢了。”

    也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阎王,谢昭竟微微翘起嘴角,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急转。

    “苏大人,你我同僚数年,不必这般拘谨,婚事若近,必定给你下帖。”

    苏训狐疑望他一眼。

    阎王向来清举,说起这按头婚事,一双凤目清冷,不见喜意,可面上又一团和煦,也瞧不出不喜。

    啧,要不说人能跟着神宗混呢。

    光这隐藏情绪的本事,就连内阁那些老家伙也望其项背。

    苏训干脆放弃,转而去找吴遇撒气。

    “吴知府勤勉治下两个月,这效果也不怎么样嘛。”

    他半是讥诮半是玩笑,“小小一个客栈,就汇集徽州治下百态。乡里鱼肉蒙童,考生重利轻义,好容易有几个人稍微明白些事理,又被群起攻之、自身难保,这么瞧着,徽州府今年是准备再被我剃一年光头?”

    一个“再”字,简直扎铁,吴遇差点端不住老脸。

    科场被“剃光头”,是说那年一个地方全军覆没,一个没有考中。

    这事不论是对主政官,还是当地百姓,都是奇耻大辱。

    要知道,科举及第人数和地方税收总额,一直是考察一把手政绩的两项核心指标,也是衡量一个地方行不行的直观表现。

    徽州府先天不足,税收本就比不过临近的其他州府,也就科举成绩能打一点。

    可这些年秀才录中人数断崖式下降,前年更是直接被剃光头,叫整个徽州府在南直隶都抬不起头做人。

    这几年休宁书生出县,谁不戏谑一句“驽生”?

    外头已经传遍,徽州府穷乡僻壤、民风粗鄙,山里人又蠢又懒、又穷又坏,狗都不嫁。

    若是今年真来第二次,那就是辱上加辱。

    吴遇脸皮如同被他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

    在场学子虽是才入科场的新手,但一损俱损,闻言也露出愤愤之色。

    其实“剃头”完全赖不着吴遇。

    这事还得从徽州上任知府——段汴梁那个迂腐老学究说起。

    他读书呆板,最爱同路数会拍马的小学究,府试专捡嘴甜书呆子录。

    初时,各县都培养不出符合他要求的书呆子,各县连童生定额都凑不满。

    为了冲政绩,县令们再不管对不对,无不顺着他喜好,开始照本宣科,大搞教条主义。教条的还不是朱子的主义,而是段汴梁老大人的独门主义。

    渐渐,各县上了轨道,逼出一批秦夫子式复读机,府试通关率显著提升。

    可院试又出了问题。

    段知府是老资历,前几任提学使不好下他脸面,每年考徽州府童生,不论质量,脓包里挑字写得囫囵的,也捏着鼻子把秀才按最低配额给他录了。

    但三年前,提学使换成年轻又狂放的苏训,他可不管老头什么资历、什么背景,大手一挥,书呆子通通的不要。

    头一年果不其然一个没取。

    去年要不是出了个顾恪,徽州府就是二光。

    今年是苏训提学南直隶的第三年,也是吴遇接任第一年。

    要是再光一次,吴遇在徽州必定很难立足。

    哪怕为了立威,这次院试吴遇也必须打个漂亮的翻身战。

    几人面和心不和,机锋打了几个回合。

    近距离围观三位大佬在线斗法,顾劳斯不得不感慨:真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这下官如同新媳妇儿,又难熬又不好当呐。

    莫名有点心疼吴知府呢。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自打履新以来,他忙的是小脚不粘灰。

    新官上任,他就狂烧了三把火。

    第一把求贤若渴广纳英才,第二把逼各县大搞产业发展,第三把就是大兴文教弘扬文风。

    可以说,三把里两把都是为了迎战今年的府试。

    搞经济,才几天是涨不起来了,但秀才录取率,吴知府咬牙,在线做法也要给他涨!

    可终究离见证奇迹还差了几天。

    顶着提学突然的挑衅,吴遇心里别提有多苦。

    他压下心头血,微笑着四两拨千斤。

    “我徽州府男儿,厉兵秣马一年,等的可不就是苏大人的剃刀,就请大人不吝赐教。”

    苏训斜睨他一眼,显然不信,可也没说什么,只越过乱糟糟的客栈大堂,傲娇上楼。

    吴遇送他,走到顾悄身边时,突然驻足,并慈爱一笑。

    “苏大人,这位不仅是谢大人准小舅子,也是下官的小师弟,还是恩科解元顾瑜之的胞弟。

    大人这次剃不剃得了徽州府的头,还得问他答应不答应。”

    他这番话,打着引荐的旗号,行着显摆、反击的实际,立马引来提学使磨刀霍霍的眸光。

    顾劳斯无辜躺枪,整个人大写的无语住。

    他瞪着眼无声质问:吴书记,吴师兄,请问我同您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吴书记脸皮厚,权当看不懂他眼中谴责,笑眯眯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立马就补了个甜枣。

    “刚刚你们所说保状,师弟不必烦心。师兄信你的眼光,他二人就由我亲自作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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