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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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提醒阁下, 下官派去的星舰早到了潜林,可至今没有方彧同意回桑谷的消息——阁下还能读得下去这什么狗屁《行为心理学》?”

    “狂躁,法尔希德,”安达又翻了一页,“口服碳酸锂治疗。”

    “下官还没狂躁到极致, 您想见识见识?!”

    安达这才合上书:“方彧……会回来的。”

    法尔希德冷笑:“您这么相信她?”

    安达也冷笑:“您自己说的, 大蠢货船上都是小蠢货, 不是么?”

    法尔希德咬牙压低声音:“就算方彧回来……您有什么办法自救吗?您有后手吗?”

    “……没有。”

    “没有?前线惨败, 即使没有真的惨败也会被渲染成惨败。他们真可以要了您的命!您没后手?——您是不信任下官, 还是真蠢?”

    “……从尊驾的角度说,后者。”

    安达从容道:“当今之联邦……如果事事都有后手再做,那什么也做不成。”

    法尔希德无语了。

    他后退一步,狞笑道:“阁下,既然如此,那您最好也甭信任下官。”

    安达抬眸:“哦?”

    “属下本就是墙头草随风倒,我是怎么归附于您的,咱们心里门儿清——您偏要往死胡同里钻,别怪下官提桶跑路啊。”

    安达又垂下眼:“……哦,知道了。”

    法尔希德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达淡淡道:“您不是要一拍两散吗?我知道了。祝您前程似锦。”

    法尔希德被安达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恼了——就好像他的去与留、忠诚与背叛,对他来说完全可有可无。

    那种礼貌又敷衍的、旧贵族式的无所谓,是他平生最不能忍受的。

    他猛地抓住安达的领口:“……您平常可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您就这样不在乎?”

    安达不曾提防,被拽得太猛,头痛欲裂,下意识按住额角。

    他愣了愣:“谁说我不在乎了?你要背叛,我会有多少麻烦——我自然生气,我快要气死了!”

    “那您又故作清高,装什么不在乎?”

    “谁在装不在乎?我都告诉你了,我在乎!”

    或许是头痛,安达的脾气也上来了。

    他恼火地瞪着法尔希德:“松手。”

    法尔希德没有松手:“那您为什么不质问我,为什么不骂我背信弃义、反复二主、无耻小人?”

    “您又不是我的奴隶——您有离开的自由,我没有随便侮辱您人格的权力,即使您的自由选择与我个人利益相悖。”

    安达怒道:“何况这些话,我统统在心里骂过了!”

    “……”

    安达没好气:“看什么看?”

    “您甚至没有画画大饼,用利益挽回我。”

    “有用吗?尊驾不是那种依赖别人决定人生方向的人。能决定您命运的,只有您自己。”

    法尔希德缓缓松开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安达。

    安达用力揉额角:“……怎么?”

    “没什么——下官决定暂时不跑路了,阁下。”

    安达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法尔希德咧嘴一笑,“因为观察人不仅仅是下官的工作,也是下官的爱好。阁下是个足以收入博物馆的样本,真想看看您这样的人,最终将以何种姿态刻入历史啊……我舍不得因为一点风险而放弃您。”

    安达:“不是‘一点’风险。”

    法尔希德狞笑一声。

    “即使是刀山火海、跳进台风眼里,下官也能接受——您今天交到好运了!”

    他声调一变,低声说:“您知道吗?您太宽容。或许是出于轻蔑才宽容的,但这种宽容仍然很致命——这世上多的是坏蛋,他们恐惧惩罚所以才不背叛。像您这样处事,会有坏蛋欺负您的。不过不要紧……让下官来为您补足吧。”

    安达揉了揉仍然隐隐作痛的脑壳:“……”

    心想,傻逼。

    **

    方彧坐在舷窗边,新闻里播放着平山集团在远星领购买一块坟场、改建鬼屋的新闻。

    “据悉,这个鬼屋酒店将有八种类型的套房,其中8999元一晚的总统套房……”

    就快到桑谷了——

    她向远星的方向回望,枫溪兰渡已经变成天边无数恒星汇聚成之海洋中的一栗。

    她看不清它的方向。

    星舰入港,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立刻冲上舷梯。

    “方将军!”

    方彧从窗口回过头:“……”

    法尔希德持着枪大步踏入,面带遗憾:“真是忐忑啊,总是得罪将军您这样一位联邦的明珠!”

    方彧没说什么,低下眼:“……”

    其实洛林也总是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她听到洛林的声音就觉得很好笑很安心,听到法尔希德的……就想吐。

    “无言是最大的轻蔑,阁下。”

    法尔希德把枪在手中掂了掂:“我劝您好自为之。”

    “我没有轻蔑您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您可抓紧时间好好想想了!对我这个卑贱之人一言不发,或许也就断几根肋骨——等上审判席,您也对着衮衮诸公结结巴巴吗?”

    方彧一愣。

    法尔希德隐晦地眨眨眼,把她胳膊一扭,凑近她耳畔时轻声说:

    “审判被提前了,在今天下午。他们要质疑您出兵动机、指挥不力和勾结文官。”

    “您准备了吗?无论如何,不能为了脱罪把安达阁下牵连进来——您向我发誓。”

    方彧:“……唔。”

    “支支吾吾做什么!”法尔希德扬声,“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他再度压低声音:“如果您为了脱罪做了缺德事,我会杀了您。”

    方彧:“……”

    她从未打算做“缺德事”,但法尔希德的威胁仍令她恼火。

    “那您最好枕戈待旦地等着吧。”她冷笑说。

    ……

    或许是方彧的态度惹恼了法尔希德,她被丢进一间狭小破旧的监房。

    屋中唯一的家具是一把破板凳——

    方彧不得不蹲在地上,用胳膊撑着板凳,写她的发言稿。

    她一连写了八个小时,腰酸背痛,颈椎僵硬,头昏脑涨,总算在审讯前把申诉草草写完。

    “方将军!”

    一个年轻的少尉用看渡渡鸟的眼神看着她,充满好奇:“您该走了。”

    方彧夹起稿纸,“嗯”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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