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柳: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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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刑狱司。

    本朝虽有《诈伪律》,但轻重界定模糊,从仅财物归还原主到弃市,皆可以判。

    那柳湛的“新娘子”并二同伙收人钱财,事前说好,挨十棍沙威棒就放,但那棒子只轻飘飘挨在身上,不做真打。

    眼下两节级也是这么说的:“挨几下棍子,做做样子,才好放你们。”

    “晓得晓得,大人辛苦。”那被绑在条凳上的仨骗子忙不迭点头,“待会小的们一定奋力大叫,演得逼真。”

    节级点点头,弯腰逐一给三人嘴上黏住封条。

    三人笑犹挂脸上,有二人面露不解,还有一最聪明的,反应过来,面色倏白。

    二节级在一排沙威棒里挑了两只粗过手臂,扎实的榉木杖,一棍接一棍,不停歇打下去,十棍之后三人仍在呜呜,再十棍,犹喘气,再二十棍,人没了。

    刑狱里每天死很多人,无人认领的尸体自有捡尸人收到一处,先搜一遍身上,男的丢乱葬岗,女的配冥婚。

    节级们是不做这类小事的,洗干净两手,帕子擦擦,更一身衣,散值。

    家住得不远,提灯过桥,凉风飕飕,再往下走一点,桥边下坡,泥土偏湿,一节级脚下打滑,那早早候在桥洞下青罗衫男子急忙跨上,扶住:“辛苦大人绕路。”

    说时将手中沉甸甸两只锦袋分别递出。

    节级们不嫌麻烦,解开抽绳就着灯笼光查看,的确是真金,方才相视一笑:“走,喝酒去。”

    “大人慢行。”男子恭送,光亮越来越暗,原先罗衫上还能被照出的莲花纹隐没不见。他这才动身往相反方向走,过桥穿巷,遵照主人之前让背的地图,七弯八绕。

    衣裳也是主人吩咐穿的,说这样像个读书人,别人就不会知道他是长随。

    他继续往前走,扬州城热闹繁华,却也有这样一片孤寂荒地——不知道主人怎么找到的。明明才搬来扬州三日,却好像无比熟悉,能绘地图,还能找到这种地方

    这段时间他好像突然就不了解主人了。

    比方说,以前他觉得主人是天底下最善良,也最好说话的,可现在却让买凶杀人,他会不会把自己也杀了?

    男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冒出这种想法,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夜里真的很冷,鸡皮疙瘩渐多起来。

    嘀嗒!

    男子吓一跳,再看天上好像落雨了,这一带许多野槐野榆,他头顶就是,水滴从叶间缝隙漏下来。

    主人让他穿过树丛,到中央的洼地见面。主人明明有住处的,为何要约在那种地方?

    男子突然害怕起来,调头往回走,起先步子还犹豫缓慢,到后来越走越快,天上的雨也越下越大。

    风萧萧自后脖颈袭来,不是风,而是主人飞过他头顶,跃至面前。

    鹤氅一角触及地面,裴改之就问自家长随:“报酬都交到那两人手上了?”

    “交了。”

    “他们有何反应?可有跟踪你?”

    “阿郎放心,无人尾随,大人们得了钱就喝酒去了。”

    “那你呢?”

    长随心一紧,反问的话染上颤音:“郎君说什么?”

    什么我?

    “我说,”裴改之笑,“阿四,你为何不去我们约好的地方?”

    “小的这不是还没走到么?”长随说完这话,拔腿朝与裴改之相反的方向狂奔,裴改之抿抿唇,微笑抬手,飞刀犹如一道流星,从后扎入,穿透长随咽喉。

    真烦人啊,裴改之想,叫他去洼地等,洼地等,那样就可以直接埋了,现在还要搬尸。

    淅沥沥下着小雨,为防雨水冲刷暴露,他不得不再埋深些。

    唉,又添一桩麻烦。

    要比预估多花一个时辰了,要是萍萍在旁边陪着他就好了。

    他谁都信不过,从不结盟,也没真正的同伙。

    这世上,孑孓来去,他只有萍萍,所以他的萍萍,也必须只能有他。

    如果拉不来,劝不动,感化不了,那就让全世界孤立她。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扬州(二)

    话分两头, 那俩节级说是吃酒,却先到暗处,放下灯笼, 打开刚得的酬金袋, 一人取三根金条, 各人放进各人袖袋,再把酬金袋揣回怀中,理严实衣裳, 一路走到淮南东路提点刑狱曹组, 曹提点家。不去大门,只敲角门, 很快门开一缝,俩节级侧身穿过,旋即关门。

    曹提点身为刑狱司长官,耳听八方,司里大小事瞒不过他。俩节级照例孝敬上峰,一人奉上三根金条。

    曹提点笑飞俩节级一眼:“只六根金条,你们就答应他草菅人命。”

    俩节级弯腰赔笑:“一共六根, 都孝敬提点您。”

    曹提点哪里会信这种鬼话, 却挑了挑下巴:“既如此, 你俩拿回一根去吃酒。”

    俩节级皆道“提点抬爱”, 却不动手。

    曹提点又问:“买凶的是何人?和御史台有何仇怨?”

    “是个书生

    后生,仇怨不知。“俩节级来之前就讨论商量过,“依属下之见, 他不像恨御史台,倒像是单与那杨巡按结梁子。”

    “好了,本官知道了。”曹提点遣退俩节级, 半晌,扭头看向身后长随:“方才他们说的都听见了?”

    “回郎君,听得清清楚楚。”

    曹提点从六根金条里抽出两根,交给长随:“带上这,去禀报帅臣。”

    仅刻把钟,长随就将口信带到凌府。

    淮南东路总领兼安抚使,嘉勇侯凌传道是位极俊美的男子,甚至有些男身女相。他的气色似乎不太好,倚靠亭下栏杆听完,恹恹无言。

    反倒是旁边个头娇小,五官漂亮的小娘子,等长随走远,缓缓感叹:“竟也有旁人与御史台为敌。”敌人的敌人既是朋友,“不如……”

    “没有也。”凌传道漠然打断,“不要被本侯发现你私下联系。”

    女子连忙保证:“不会不会,阿兄且请放心。”

    凌传道这时才瞥眼女子,眸色薄凉:“三令五申,不要结仇,诸事低调。”

    最近这四、五日,凌传道下令销毁了所有印版,又开私库,用真金白银换回假。钱,堵住活人的口,平掉账目。

    赶是赶了些,好在缜密,滴水不漏。

    御史中丞来扬,他采取不见面,不招惹,不敌对,不亲近四步原则。

    林中丞查不出所以然,自会灰溜溜离开扬州,到时候他再恢复如常。

    女子撇嘴:“要是杨廉懂得低调,我们何至于惹这大麻烦?”

    朝廷俸禄,只能说吃得饱,饿不死,当官的谁真指望俸禄过活?

    那还做什么官?

    他们凌家是开国高祖封的功勋,高宗时期就开始暗中经营私铸,因为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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