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的皇叔: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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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就明白其中利害,一块帮忙递话,很快就顺着台阶把戏班子张罗上了台,颂惜君照旧跟在她旁边帮忙。

    颂庆年几次张口,都快吴氏睇来的眼风压回去,只能自己端着酒盏,在座上喝闷酒。

    萧妄瞥他一眼,没有搭理,继续含笑晏晏地和底下人说笑,时不时扭头看向颂祈年,和他闲话家常,一派舅甥和乐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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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颂家女眷重新寻话题和沈盈缺攀谈,言辞和煦,依旧没有半点见外的地方。沈盈缺也便跟着装糊涂,和她们有说有笑,半点没有受刚才的意外小插曲影响。

    唯有袖底握着酒盏的五指,仍旧紧紧收拢,指腹叫杯盏印上纹路,也不半点不见松。

    *

    宴席一直到戌时三刻才结束,众人俱都尽兴。

    颂庆年作为主事人,起初虽然因为投壶之事闹得有些不愉快,但他一向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几盏黄汤下肚,人立马重新活络起来,拉着底下的兄弟,和萧妄一块天南地北地胡侃大山。兴之所至,他还推开戏台上的武角儿,自己抡起大刀耍了两把,在刀刃快要把自己鼻子削掉之前,总算是被吴氏呵斥住,拉着拽着,生生拖下去醒酒。临走前还扯着嗓子嚎了两句,险些把刚刚搬来檐下筑巢的雀鸟吓跑。

    沈盈缺看得目瞪口呆。

    萧妄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在颂庆年开嗓前,还颇为淡定地派人提醒沈盈缺,让她记住颂庆年晚上都唱了些什么,天亮后好学着唱回去,臊他一臊,给自己报仇。还特别大方地告诉她,上回颂庆年唱的是卓文君的《怨郎诗》,上上回唱的是《孔雀东南飞》,这回不出意外,应该是司马相如的《长门赋》。

    果不其然,在《长门赋》第一句出来的时候,沈盈缺对这位外表粗犷如张飞的二舅父,终于有了全新的认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等一通折腾完,沈盈缺回到别院,已是亥初人定时分,大街小巷都熄了灯火,准备休息。

    秋姜和白露也累得直打呵欠。

    沈盈缺知道她们陪着自己赶了这么久的路,到了地方还未及休息,又强打精神陪自己去赴宴,甚是辛苦,便打发她们回去休息,自己打了水,在屋里梳洗。

    早秋的夜晚极静,风吹枝头,都听不见“簌簌”的摇动声。

    沈盈缺卸了钗环,去净房沐浴,换了一身梨花白暗绣缠枝花纹样的寝衣,趴在窗前仰望屋顶的月亮,任由夜风将自己半湿的长发渐渐吹干。

    院里的木樨花开得极好,香气扑鼻,她闻着闻着,很快便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忽而鼻尖一阵瘙痒,似是有风将头发吹到鼻尖,挠拂而致。她挥挥手胡乱拨开,眼未睁,脸转到另一边,继续睡。那撮头发却似生了灵,跟着一块飘到这半边脸,继续刺挠她鼻尖。

    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终于忍不住,“哎呀”一声,伸手去抓那绺不老实的头发,抓了一手空气不说,还平白得了一声嗤笑。

    这声音,化成灰她都认识。

    沈盈缺还没睁开眼,小脸就先垮了下来,“广陵王殿下大晚上不睡觉,跑来逗弄女娘的头发,是何怪癖?不怕传出去,被世人耻笑吗?”

    萧妄回她回得毫不客气:“我来逗弄自己未婚妻,有何不妥?普天之下那条律法写了,不准未婚小郎君和未来新妇之间亲近了?”

    沈盈缺倏地跳脚,“谁是你新妇,呸呸呸,我还没点头呢,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再说了,你这岁数……也算‘小’郎君?”

    萧妄顿时黑了脸,目光沉沉绞着她,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沈盈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赶紧认怂,扯着他袖子讨好道:“忌浮姿容过人,莫说眼下还是当打之年,便是日后真发白齿脱,成了老头,也是全天下最俊秀的老头,阿珩心甚悦之。”

    少女一双明眸清澈无尘,定定望过来的时候仿佛水洗过一般,稍稍染上点笑,更是满眸落星,凭谁见了,都生不起气来。

    萧妄恨声一嗤,掐着她的脸蛋肉,咬牙切齿道:“你倒是能屈能伸。”

    沈盈缺眨了眨眼,无比乖巧地看着他,“哄人嘛,不寒碜。”

    萧妄又是一嗤,眼底的寒意倒的确消退不少,松开掐在她脸上的手,关上窗,从旁边木架上取来一条干净的长巾,绕到沈盈缺身后,低头帮她擦发,动作轻柔似是在抚摸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嘴里却不忘揶揄:“今儿是吃了什么药了,下午不还对我冷言冷语,跟我欠了你百十万两银子似的,怎的还一个晚上不到,就突然转了性了?”

    沈盈缺习惯性地往后靠在他怀里,眯着眼正享受,闻言,长睫轻轻一颤,缓缓垂落下来。

    若说今日宴会之前,她还能理直气壮地对萧妄问出,自己和颂惜君,他只能选一个,那投壶之事后,她却无论如何都再提不起这个勇气。

    不为别的,就因为颂惜君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女娘。

    不仅谈吐不俗,有林下之风,还很是细心大度。

    吴氏提出投壶的时候,若不是她主动站出来解围,自己无论参不参与,投得如何,都难逃被众人指摘的下场。不但如此,事后她还私底下偷偷找过自己,为她的堂叔,也就是颂庆年,同自己道歉。语气真挚诚恳,没有半点矫揉造作之态,显然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在为颂庆年夫妇为难她之事,感到自责抱歉。

    起初打听这位颂家表妹,听到满耳朵溢美之词,自己还有些不服,觉得是大家夸大其词,世上怎会当真有如此完美无缺的人物?今日真正见识过,她才知道,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都是自己。

    她甚至和颂家那些亲戚一样,觉得颂惜君和萧妄才是天生一对,自己不过是占了鹊巢的鸠。

    为了安抚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她还暗暗观察过颂惜君,想从她的一言一行中,寻出她些许不足之处。

    可是没有。

    半点也没有。

    她就像是女娲娘娘精心捏造出来的无瑕模板,凭你是九天玄女,还是姮娥仙子,都无法抢走她分毫光辉。

    也难怪梦境中,萧妄会处死她,选择封颂惜君为后。

    所以自己也当真会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嫉妒之心,行厌胜之术,加害颂惜君?

    沈盈缺猛地攥紧自己的手,嘴里不自觉呢喃出声:“其实你和颂家阿姊,当真挺配的。”

    第58章 试探

    萧妄帮她擦发的手一顿,抬t?眸安静与她对视。浅褐色凤眼在逆光下显得尤为晦暗深沉,仿佛酝酿着滔天巨浪的深海。

    沈盈缺背脊一僵,忙要把刚才的话撤回来。

    萧妄已收起长巾,抬捏起她的下巴,扯唇冷笑,“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等我呢。这是要做什么?知道明着跟我作对没用,就换一种方式过来气我?”边说边小幅摇晃她的脸。

    沈盈缺被晃得难受,拍开他的手,瞪他,“恐怕这么想的,不止我一个人吗?”眼眸微眯,她声音沉了几分,“今日宴上来了这么多京口一带的方伯,难道当真只是过来给我接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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