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 8、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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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她怔了怔,还观察了他神情,才确定这真的是一个名字。

    一时心情复杂。

    他像是看出了她所想,主动解释:“影卫没有大名,都以数字排序,一听称呼,就知道入府早晚。”

    说着还想安慰她:“挺好的,很方便。”

    姜长宁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一个正经名字,叫着也不像话。

    或许在这个世界,在自幼孤苦的他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在她来自的地方,这是对人的一种物化。

    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入王府前,本家姓什么?”她问。

    不料这人摇了摇头:“属下不记得了。”

    也是,才五岁的孩子,跟着寡父讨生活,原本也足够辛苦了,可能日常只以小名相称,很多事都已经失散了。

    她沉吟了片刻:“姓姜,如何?”

    他本就是她的人。随她姓,再自然不过。

    不料他却面露忐忑,严词拒绝:“主上,不行的。”

    “为什么?”

    “姜姓从女,乃是皇姓,尊贵无匹。属下身份低贱,万万不敢沾染,若是传了出去,让外人知道了,恐怕要给主上惹麻烦。”

    他恳切道:“主上待我好,我明白的,但求主上不要赐姓。”

    姜长宁撇了撇嘴。

    麻烦得很。

    “破烂规矩一箩筐,”她小声嘀咕,“那姓江吧,同音,不同字,总没有人再管了吧?”

    身旁的人抿抿嘴:“这倒是可以的。”

    她懒散坐在床边,往庭中眺望。

    王府的园子造得好,春柳春花,如烟似霞。她看了一会儿,忽地轻轻笑出声来:“江小柳儿。”

    那人愣愣的:“什么?”

    “没什么,今日朝堂上,仓促替你改的名字。”

    她看着这犹自懵懂的人,回想起她与烟罗胆大包天,联手撒的大谎,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俊不禁。

    但转眼又摇摇头:“不行,太小家子气了,不配你。”

    身旁人全然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兀自仰着头,望着房梁上日光投落的影子想。

    想起昨日里,在薛府的地牢初见他。

    那么清瘦的一个少年,伏在地上,满身是血,乍一看,她还以为是死了。被打成那副模样,也咬牙不肯供出一句来。甚至到了,决然将手伸进火盆,毁去指纹的地步。

    在她面前乖得稍嫌过分。

    她不在的时候,骨头却那样硬。

    与此间寻常男子的贤淑体贴、温柔小意不同,他的底色是清冷的,总让人联想到夜色里一个单薄身影,肩上洒落如水月光。

    “就叫江寒衣,好不好?”

    与他原本的代号,字音上还算有些联系。

    她无端地觉得很配他。

    “江寒衣……”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抬头望她。

    眼睛里亮亮的。唇边扬起一个笑,与他惯有的那种局促又谦卑的笑容,格外不同些,显得很动容,甚至有些明媚。

    “多谢主上赐名,属下很喜欢。”

    虽然他先前说过,对影卫而言,但凡她赐给的,都是好的。

    但是姜长宁总觉得,他是真的喜欢。

    屋外春风正好,从花窗里漏进来那么一星半点,也令人觉得暖意拂面,整个人懒洋洋的,很安定。

    两人之间有一会儿没说话。

    半天,她听见小影卫,不,江寒衣,犹犹豫豫地开口:“主上也吃。”

    一扭头,只见这人正努力地,试图将另一支糖葫芦递给她。

    一双手被布帛包得臃肿严实,看起来心酸,又有些好笑。

    “伸出圆手。”她轻声嘀咕。

    “什么?”

    “没什么。”

    她按下他不安分的手,很听劝,就着他方才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顺口就咬下一个山楂。

    这人急着拦她,没拦住。

    “主上,这是属下刚才……”

    “又不是没吃过。”

    她撇了撇嘴,看着他又急又羞,又开始红的脸,忽然恶作剧心态横生,不由分说,抬手去摸他的头。

    直将人家束得整齐的高马尾,揉得乱蓬蓬,毛茸茸,像是在草丛里打过滚,刚钻出来的猫儿。

    再对这目瞪口呆的人,轻轻笑笑。

    “别多想,安心养伤。”

    ……

    于江寒衣而言,有了名字之后的日子,仿佛一下不同起来。

    没有了严酷的训练,没有了刀剑血腥,也不必再为了任务而时刻警醒,惴惴不安。

    取而代之的,是每日里来换药,仔细察看他伤势的郎中婆婆,和尽管看他的眼神颇为微妙,却终究奉命来照料他的侍人。

    他觉得自己一下变成了一个闲人。

    这种闲,竟令他很不适应,有些无措。

    姜长宁会抽空来看他,问他的伤势,也会与他玩笑,然后面对他诚惶诚恐的模样,看似嫌弃地揶揄:“规矩那么大,一点也不好玩。”

    但她来的时候并不多。

    她有自己的事忙。

    江寒衣从未问过,她究竟在忙些什么,这不是他身为一个下人,应当了解的事。但从他当初去薛府,领到的任务来看,也隐约可以窥见一斑。

    得益于常年的刻苦训练,他的底子很好。

    尽管当初伤得可怖,浑身都没剩下几块好肉,半个月后,竟也可以缓慢地下床走动了。

    就连郎中婆婆也道:“老身一辈子行医,倒也少见这样争气的。”

    这一日,眼看天气好,他披衣下了床,想到外面的院子里走走。

    郎中说的,卧床久了,容易患上萎症,四肢纤细绵软,吃不上力。这对于一个影卫,是不可接受的。

    但他终究离好全了,还差得远。下床时脚下一绊,险些跌出去,幸而扶住床架,才堪堪站稳。

    照料他的侍人正从外面进来,见状,立刻皱了眉头。

    “这位小爷,您腿上固定的木板都还未拆呢,这样急着下床,图什么呀。若是摔了,您受罪不说,奴才们也没的遭殃,落一个伺候不周的罪名。”

    他低下头,小声赔礼:“对不起,是我添乱了。”

    这些侍人,均出自姜长宁的南苑,即便在整个王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其余地方的人都要奉承巴结。

    一朝让人指了过来,照料一个从前压根不会正眼看的影卫,尽管明面上不敢有差错,心底里却自然是很瞧不上的。

    见他脾气软,开口便是道歉,便越发的阴阳怪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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