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大鹅只想作死: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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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谢无舟轻声应着。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鹿临溪好奇地追问着,“一个承诺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你不都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

    她还能记起,红色灵光于身侧坍缩的那一瞬,谢无舟看似平静的眼底,暗涌着复杂到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有一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谢无舟一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避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向远方静静望去。

    他想了很久,才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说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那一刻的思绪很乱,乱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很久没有那么心烦意乱过了,那样的烦乱让他感觉世间所有都是陌生的,哪怕自己坚定的道路,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清明。

    他不太确定,却又似乎真有那么一瞬,委屈得想要问问她,原来这世间的朋友都是那么做的吗?

    她本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他已经让步这么多了,她还是要命令他、威胁他,试图用他们之间的关系掌控他的选择。

    他真想问问她,到底想要自己让到哪一步,她才能像从前那样,明明把他当做坏人,却还是愿意留在他的身旁。

    太奇怪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会想把一只天天和自己作对的,来历不明的,明显站在天界那头的鹅留在身旁。

    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可以轻易影响他的情绪?

    他分明早已戒掉了那些只会让人脆弱的东西,她凭什么让它们回来了?

    他想,他是可以无视她的愤怒与痛苦的,她该为自己没有分寸的越界尝到相应的苦痛。

    失望也好,憎恨也罢,是她自己不自量力,妄图改变他的。

    他真的想好了,朋友而已,不做就不做吧,反正从前没有过,以后也没必要有。

    可最冰冷的话分明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在看见她眼中泪光的那一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那日拒绝了她,之后的一切会变成什么模样。

    玉山将毁,两界通道开启,他的计划会顺利进行下去。

    他大概会把她抓起来,每日都去看看她眼底的厌恶与憎恨,听她的大声咒骂,或感受她无声的反抗。

    但这世上也许根本没有那种如果。

    那一刻他就是心乱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说再也不要和他做朋友了,他好像除了听她的话,除了遵守那个诺言以外,便再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稍稍弥补她对他的失望了。

    他所做出的选择,甚至可能根本算不上一个选择。

    那不过是一种本能,一种在快要失去她的时候,不顾一切也要挣扎着将他驱使的本能。

    这样的本能,见不得她伤心难过,更不允许他不听她的话。

    他注定会那么做,注定要在过往与她相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到与她重逢的那一刻。

    如果那一刻,他选择坚定了自己的道路,那么当年的他又要如何离开那片血海,他的手中又为何会有她的一瓣灵根?

    他说,他是一定会想起她的,只要他们曾经相遇过,他就不可能一直遗忘下去。

    鹿临溪望着谢无舟,似有千般滋味落在心头,却难以言说,又无从分辨。

    她终于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了。

    原来那时的他那么生气,又那么委屈,就像一个和朋友吵架了的幼稚鬼。明明感觉错的不是自己,明明真把她在心里骂了个遍,明明气得理智都离家出走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挽回那个无理取闹的她。

    其实他没有错,她也没有无理取闹,确实只是不同路罢了。

    还好,他们命中注定是要同路的。

    正如他曾经说的那样,改变他人的命运,或也只是既定命运的一环。

    她去到他的过往,是没有如果的必然。

    鹿临溪循着谢无舟的目光望向了天边的繁星,短暂沉默后,她向他轻轻挪了些许,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

    她想,也许早在那时,他就已经十分在乎她了。

    那样的在乎,也许出于本能,又也许确实是她努力争取来的。

    不管怎样,那些被忘却了的遗憾,最终得到了填补。

    就像小说里未得善终的故事,在主线发生变动后,迎来了一个全新的结局。

    景明秋最终睡在了易江倾的怀里,那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她却睡得难得安稳,直到被抱回床上,才微微睁开了一会儿双眼。

    她用手轻轻拽着他的袖子,似是不愿他走。

    易江倾坐在床边,再一次等她入眠,用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悄悄为她修补了一会儿魂魄,这才轻手轻脚地翻窗离去。

    他离开时夜很深了,远方早已没了灯火,整座苍都仿佛只有更夫还未睡下。

    树上的白鸟先一步拍拍翅膀回了客栈,像是感觉自己很多余一般,并没有惊扰树下并坐的二人。

    鹿临溪轻轻靠着谢无舟的肩膀发了很久的呆。

    这种静静的感觉,让她十分安心,就像回到了玉山之上,那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夜晚,他们一起看着月亮,一切都平静得那么美好。

    虽然今夜没有月亮,但她的心里也终于没有那么多压得人心绪难平的担忧了。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醒时已经回到了客栈的床上。

    那之后的日子,鹿临溪仍旧乐于在入夜之前去到相府闻闻药味儿。

    那间白日里十分寂静的屋子,会在夜深人静时迎来被刻意压得很轻很轻的欢声笑语。

    景明秋眼里淡淡的哀愁散去了,每分每秒的等待都面带笑意。

    而易江倾也会每晚为她修补一会儿魂魄,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中,尽可能让她好受一点点。

    许是残缺不堪的魂魄得到了修补,景明秋的身子看上去好了那么一点点。

    她未满十岁的弟弟听太医说她的身子略有好转,开心地抱着书本跑到姐姐房中,把自己背得最熟的一课认真背了一遍。

    他说长大后要做像爹爹一样厉害的人,这样就算什么时候爹爹休息了,他也可以让宫里最厉害的御医一直为姐姐看病,直到姐姐痊愈为止。

    小孩子简单得有些好笑的心愿逗得景明秋一时合不拢嘴,最后还是下人怕他扰了景明秋休息,又哄又劝地把他牵了出去。

    “哪怕魂魄得到修补,她也还是会死在中秋吗?”鹿临溪不禁问道。

    “此生命数已定,这点微末的修补改不了她此生命运。”谢无舟这般告诉她。

    “那还挺遗憾的。”鹿临溪轻叹了一声,“她有一个很好的家,无论爹娘还是弟弟,心里都是在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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