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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忘前尘》 60-80(第10/29页)
了, 他盯着玉无忧, 眼睛里翻涌着乌云。他往前走了两步。
玉无忧有点害怕, 但他没有后退,只是握紧拳头望着他。
岑远道低声质问:“你那天去梧桐观干什么?”
玉无忧茫然地问:“哪天?”
“就是前几天。”
“你在干什么?”玉无瑕警惕地走了过来,对岑太医道, “二位请走吧。您的话我会带给父亲的。”
岑远道不甘地看了玉无忧一眼,离开了。后知后觉地, 玉无忧反应过来:岑远道或许在梧桐观看见他了。他非常不安,想换个地方见面。国师不以为意,说那院子外人进不来,也没人知道他在那。即便如此,梧桐观是神明所在,玉无忧总觉得在这见面不妥。
国师不以为然,颇大逆不道地说:“假如神要发怒,他早发火了。再说,你跟我碍着他什么事了?我每月还给他上香呢。”
每月朔日、十五,国师都会来梧桐观上香,这也是他们见面的日子。关系亲近后,玉无忧才知道国师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虔诚,私底下他不仅不拘礼节,有时候甚至称得上离经叛道。对此,玉无忧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这点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
他太喜欢国师了,所以他看不出国师身上的不妥,也看不到神明严厉的眼睛。跟国师在一块时他就像变了一个人,那些束缚他的清规戒律统统都被扔掉了,直到出梧桐观他才把它们一一捡起,穿戴整齐。
“你来当太医吧。”有一天,国师躺在他膝盖上,玩着他的头发说,“那样我就把你调到天命司来,我们可以天天见面。”
玉无忧摇头道:“我怎么能当太医?”
“怎么不能?只要我说自己得了怪病,非你不可”
“别瞎说!”玉无忧脸一红,忙去捂他的嘴。国师狡黠一笑,突然把玉无忧拽下来,笑嘻嘻地问:“真的不来?你不想多见见我?”
“真不行。”玉无忧犹豫片刻,忧虑道,“我不能去,我父亲”
“啊,他呀。他跟吕介还走得那么近?”
“他们不时会见面。假如他们又弹劾你,会很麻烦吗?”
“同样的招数吕介不会用第二次,不过,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不会成功的。”国师冷哼一声,“到最后,他只能自食其果。”
玉无忧隐隐感到不祥:“那,我父亲呢?”
“贬官吧。”国师看他紧张兮兮的,很是不快。他起身道:“要是你父亲被贬出京,你也要跟着走?”
“我自然要跟着去,但我会给你写信”
“哈哈,无忧,你怎么这么天真?”国师噗嗤一笑,摇头道,“算了,我还能指望从你这听到别的回答吗?你自然要跟他们站一边喽。”
“兴许,我能和父亲谈谈,让他回到原来的立场上”
“不,不,你不要掺和这些事。反正,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不会得逞的。”国师沉吟道,“至于你总之,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话虽如此,玉无忧却难以忽略心中的紧张和忧虑。他和国师之间的问题从没有解决,虽然长久以来他们默契地对此避而不谈,可今天这个问题却显得无法回避了。玉无忧察觉到国师想做什么,也注意到玉于温出去得越来越勤了。
离开梧桐观时他忧心忡忡,一心想找个避免冲突的方法,丝毫没注意到人群中有道阴冷的视线盯着自己。地上的雪已经被踩实了,一个个小洞均匀地排列着,一只鸟在那洞中啄食。玉无忧差点踩到它,幸好,它飞走了。
他到家时,玉于温正要出去。
“爹,您要去哪?”
“去办点事。”玉于温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他这么说,就是要去找吕相了。玉无忧越发不安,他目送玉于温离去,忍不住去找了玉无瑕。他开门见山地问:“哥,父亲就不能和以前一样吗?现在这样太危险了。”
玉无瑕吃了一惊,忙关上门窗:“怎么了?你听到什么了?”
“没有。我担心父亲会和冯拾遗一样。你们一定要跟国师作对吗?”玉无忧惶然道,“你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玉无瑕苦笑道:“你比我想的还要敏锐,可现在我们已经无法脱身了。而且,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为什么?”
“二弟,你对天命司和国师了解多少?”
“天命司掌管神明之事,主祭祀占卜,请神问天”
“何止。天命司有自己的库房,朝廷收上来的赋税它要抽四成。它还派遣天命使去各州郡,美名其曰监察地方,实则横征暴敛,无所不为。那些天命使在地方一呆就是半年一载,州郡长官根本不敢赶人,唯有诺诺听命,完全成了摆设。
朝廷呢,百官有事,都先请示天命司,然后才关白丞相。钱、权、军三要,天命司已掌其二,朝廷侧目,地方惊心,这就是吕相上任时的状况。假如天命司不允许,哪怕是丞相的命令,都很难执行。如今的天命司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装点朝堂的神龛了,它已经成长得太大、太大,变成了盘踞在朝廷中的一头野兽,而国师就是这头野兽的心脏。”
玉无瑕严肃地说:“一开始,父亲并不赞同吕相,他跟你一样,认为天命司的根扎得太深,拔出来的代价太大。可是,在萨楷——就是冯拾遗弹劾的那位天命使的事后,他渐渐改变主意了。你可能不知道萨楷,他是乐州行走天命使,因为在乐州征收草鞋捐、赤脚捐,弄得乐州民不聊生,甚至有人为了逃避这些苛捐杂税砍掉双脚。
他后来在游玩时被一伙山匪袭击,险些被杀,回来后他大发雷霆,四处搜罗匪徒,处死了不少无辜之人,最后引得乐州三千人起来造反,他跟州牧都因此丢了性命。冯拾遗上奏要求陛下严肃处理此事,罪责天命司,可最后呢?陛下只想过好同天节。”
玉无瑕重重地叹了口气,悲哀道:“陛下已经被国师蒙蔽了双眼,沉醉在登仙的幻梦中,而且,他已经坚信父亲是吕党了。父亲认为,现在是他尽匡扶之责的时候了。”
这跟国师跟他说的不一样。玉无忧震惊地望着玉无瑕,好一会,他艰难地问:“那么,你们是想让天命司回到原来的样子吗?”
“不。”玉无瑕坚决地说,“天命司根本不应存在。”
“什、什么?没有天命司?那怎么行?神明会发怒的!”
玉无瑕义正言辞道:“侍奉神明的是连国,不是天命司;决定侍奉神明的是陛下,不是国师。是连国选择了宏远仙尊,将它的威仪带到了山南山北。我们不是因为神明眷顾而立国的,相反,神明是因为我们的供奉才成神。如果神明因为这件事而发怒,它就不配得到我们的供奉!”
“哥!”玉无忧恐慌地喊道,“这是大不敬!”
“我问你,是谁说玷污神明是大不敬的?”
“是景文帝。”玉无忧一愣,沉默了。玉无瑕轻笑一声,斩钉截铁地说:“所以,陛下才是真正的神明,天命司和国师不过是陛下养的一条狗,如今却敢反咬主子,这种祸害,不得不除!”
“但是,现在的国师才刚刚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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