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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折香》 40-50(第4/16页)
上的尘灰, 慢悠悠道:“又不是杀人放火,秀秀急什么,再说, 你们这听雁峰被外人劫掠,我就算杀他,你也应当高兴才是。”
“杀”这一字,她说得何其轻松。
奉云哀忍无可忍, 目光朝树上一飘, 压着声音道:“如何,还盼我感恩戴德?”
“倒也不必, 显得你我生疏了。”桑沉草负手踏风,或许因易容后眼下两颗痣受到遮掩,竟多了几分此前没有的飘飘似仙, 她笑说:“只盼你莫再找着法子撇下我了。”
此女压着声, 那略有略无的低瓮, 竟有点像发自胸腔心口的共鸣, 这刻的温柔与脉脉含情恍然是真的。
好在奉云哀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轻易不会受此女蒙骗蛊惑, 冷冷道:“我撇与不撇,不由你干涉。”
“不干涉,只是想说,此刻一道上山,我也算是与秀秀你出生入死了。”桑沉草哂道。
又是些狗屁不通的歪理,奉云哀不再应话。
虽知道上山的阵法早被撤除,如今走得畅通无阻,奉云哀还是不免难过。
桑沉草也有些惊诧,她往身侧树皮上一抹,碰到些凹凸不平的符文雕刻,挑眉道:“奉容想将你完完全全藏起来,光容你住在山上还不成,保不齐没有别人上山,她是立了阵的吧。”
奉云哀不曾闯过阵,不过阵的事,她自小就有听闻。
那时奉容怕她童心使然,好奇下山,便道山中有阵,任何人误入都会碰到鬼打墙,最后必会因为找不到出路而饿死阵中。
奉云哀自幼听话,对山下没那么向往,其实即便奉容不设阵,她也不会私自下山。
是后来她才隐隐觉察,奉容设阵,不单是不想她下山,更是不想旁人擅闯,只因山中有旁人见不得的东西。
是了,那方绘有机关秘术的丝绢,一定是周妫在听雁峰上翻找出来的。
“可惜了,阵法遭到破坏,不然我也能见识见识此阵的威力。”桑沉草惋惜摇头。
如今一些树已被砍去,磐石也被劈碎,封山阵彻底消弭。
桑沉草踢开脚边的碎石,轻哧一声又说:“看来当时上山的周妫,是知道破解之法的。”
奉云哀微怔,此前她只觉得,周妫与奉容关系甚密,又是瀚天盟长老之一,知道破阵之法也不出奇。
但周妫忽然破阵,忽然上山……
此事当真诡谲至极。
“此前不破,偏偏那一日破,破阵之法是谁教给她的?”桑沉草转向别处,弯腰将碎石捡起摩挲。
石上也有刻字,只是因为碎裂严重,已辨不清原来面貌。
“知道是什么阵吗?”桑沉草问。
奉云哀抿唇,她不曾听奉容说起,许多事只要奉容不率先开口,她便不会去问。
不过奉容也算是将许多事都摆在她面前了,就摆在藏书阁中,只除了……
只除了明月门。
“当真不知道啊?”桑沉草嗤笑,索性将碎石拼凑起来,企图拼出个大概。
奉云哀静站不动,在思绪中搜罗关于阵法的全部,她总觉得,对于此阵,奉容一定也早早就将谜底写给她,只是奉容从不明说。
书阁里的书,她全部看下来十遍不止,若不练剑,她便在书阁中看书,那似乎是她为数不多的消遣。
大罗无相阵,春风沐雨阵,迷心织影阵,十步穿魂阵……
还有哪些?
眼看着桑沉草已快要将碎石拼完整,只因为一些齑粉连掬都掬不起,衔接处免不了缺漏百出。
奉云哀看清了碎石上的半角符文,当即,书上看到过的某一页忽地浮上思绪,心口蓦然一震。
会引擅闯者频频遇到鬼打墙的阵数不胜数,但如此无懈可击,与山林相融毫无破绽,范围甚广,又不致命的大阵,似乎只有那一个。
“明月春。”奉云哀唇齿一动。
桑沉草起身笑了,冷不丁朝奉云哀面前凑:“奉容告诉你明月春,却不曾提起过明月门?”
在知道明月门前,奉云哀至多觉得这阵法名字古怪,从未联想过其它。
白衣人垂眸不语,月色下那眸光被白纱一遮,更加模糊不清。
“这明月春可是明月门的独门绝技,明月门之所以能匿身武林,而从不暴露踪迹,便得益于此阵。”桑沉草幽幽道。
奉云哀心乱如麻,久久才道:“我在听雁峰的书阁里看到的,师尊她……从未亲口提起。”
“我都有些艳羡了,奉容如此善待你。”桑沉草揶揄,“看来我得收回此前说奉容养不好你的话了。”
奉云哀敛目淡声:“可如此说来,知道破阵之法的,只有明月门的其余人。”
“不错,秀秀聪明。”桑沉草那张易容的脸上,一双眼精亮鬼魅,“明月门消失多年,当时在黄沙崖下的名谱,秀秀也看到了,秀秀不妨猜猜,究竟是谁杀害了奉容。”
说来说去,竟……
又指向了问岚心。
明月门的孙萋早已亡故,最后只有问岚心一个人嫌疑颇深。
如果是之前,奉云哀大可以一口咬定问岚心早有杀心,但如今她迎着桑沉草的双目,眸光不免一颤。
真的是问岚心吗?
奉云哀沉默了良久,极慢又极冷地说:“有人想嫁祸给问岚心,将明月门全部铲除,是不是?”
桑沉草笑得两眼弯弯,伸手摸起奉云哀的耳垂,夸道:“秀秀好聪明,无需我出声指点,竟就能窥到真相了。”
“可还有谁,熟知明月门的阵法?”奉云哀对此一无所知。
“问奉容。”桑沉草压着声,除了未吐信子外,当真像蛇在耳畔私语。
奉云哀哑声:“如何问。”
桑沉草便抬起下巴,头往山巅微微一努,笑道:“自然是上山问。”
听雁峰上还藏了不少高手,多数已经睡下,有些个正在屋檐上喝酒说话,原本静凄凄的听雁峰,变得有些乌烟瘴气。
奉云哀在山上多年,何曾见过这么多,又这么不讲规矩之人,她屏息抿唇,不悦之色跃于面上。
桑沉草倒还是那悠闲自得的模样,她大抵有些好奇,四处张望一眼,只是因为到处有人,她看不尽兴,摇头道:“这都什么人,想来你和奉容在时,这地方应当连鸟雀都不多。”
鸟雀有灵,两人在山上练剑时剑意凛冽,还能驱走不少虫兽。
奉云哀没出声,环视一圈后,视线定在远处。
山上屋舍简陋,也就两处屋宅,一处是平日休憩用,一处放了不少奉容搜罗而来的书籍宝典。
不同于山下曾经的瀚天盟,此地久未修葺,书阁和寝楼俱是摇摇欲坠。
偏那些坐在屋檐上的人不懂珍惜,说到兴头上时,猛一拍身下屋瓦,拍得嘎吱作响,黑瓦欲碎。
那烦闷之感将奉云哀的胸腔填了个水泄不通,她近乎要将气息完全堵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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