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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飞鸟》 50-60(第7/18页)
乐”,也不知道怎么缓过来的心情。
该高兴的。
是要高兴。
她难过就显得自私恶毒了。
可从那时候,心里某处保有的底气就倾泻了,缺了一大块,这道缺口也被秦文秀一日复一日地撕裂,拉扯,扩大,到如今不堪忍受。
面对靳邵,她慢慢惶恐,焦心如焚。
还是那句,茫然的前路要走向何方,停在那里,到底在哪里才是个头,要怎样才能结束痛苦。
这条路太长了,她实在承担不了一个人的付出和牵挂。
时乖运舛,一切都回到原点。
她仿佛注定孤独。
……
雨一早便停了,如她所料,屋内空空荡荡,东西不用再收拾,她昨天魂不守舍把所有活都干了,拎包就能走,没有理由逗留地再久一些。
靳邵没要送她,甚至没有电话,没一条消息,只是当她打开房门,地上有一份凉透的盒饭。
她忘记自己有没有吃,也忘记反扑的情绪上来哭了有多久,胃里所剩无几的东西搅缠作痛,熟悉的冰凉从头漫到脚跟。
再有意识,她已经坐在偌大的候车厅,显示大屏上红光跳动,广播里通知检票,她提上不多不少的行李,排进队伍中。
人生常态嘛,两只手就那么大,想拿起一些,就要放下一些。
第55章
二零零八年八月末, 北京街头还贴着奥运宣传海报,闭幕式过去几天,街路旁还能看见奥运刀旗, 夏末的溽暑像是稽留不前, 渗进仲秋的空气里。
重回到满街朱楼碧瓦、光彩溢目的城市中, 黎也竟和初到桐城那天一样的无措, 每一条街道都陌生, 人烟浩穰, 车马骈阗,她拽着圆浑的行李箱, 打车去酒店。
离婚之后,秦文秀带她离开北京, 在北上广地区打转,听到舅舅也在广东,母女俩暂居下来,没想到兜兜转转,秦文秀回到这里,她也重归故土。
回来的事没告诉黎伟光,听他说重装了婚房,搬去了哪里,黎也没问。北京何其大,跨个区就天各一方, 谁也找不到谁。
路上给秦文秀打电话, 意料之中地响铃不久被挂断, 司机看后视镜跟她搭话, 说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晚坐车过来家里还没人接?他一看目的地, 哑然更说不出话。
黎也没回话,波澜不惊地玩蹦球游戏,一次次碰壁回到原点,不耐烦地啧声,也没退出去。
她在酒店睡了一整天,像要把这些天的疲累都一次清空,机械地起床,洗漱,叫餐,边吃边点开秦文秀回的未接和未读,电话再播过去,手机放一边,在她咽下第二口饭团时接通。
没有废话,也没有管秦文秀问了什么,通话十几秒,她就说了两句话——
“我在北京。”
“是我上门,还是你来见我?”
此前黎也想的更多的可能还是,这么些日子不见,先说什么,从何问起,她应该是什么表现,恼火,委屈,难以理喻,她可能会情绪失控变成一个疯子,抓着这个所谓的母亲的手,把这么久以来的痛苦斥问出来。
真当这天到来,黎也走出站口,看着身边人来人往,成群结队,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没有急切地想立刻马上见到她妈。
……
秦文秀空着肚子打车过来,见她居然只找了家名不见今传的小馄饨店,点了碗鲜肉馄饨,上面撒满葱花,气得坐下就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不起饭,我少给你打钱了?”
黎也毫不在意,“知道你看不上眼,没给你点,将就喝口水,委屈委屈吧。”
她一听就变脸,青白交替,端起火来,旁边座位的探来几双眼,打扮过于招摇的女人回头率太高,这火也没烧起和她对坐的那姑娘,姑娘安静拨着碗里馄饨,舀着葱花就馄饨送进嘴里。
秦文秀看见才想起,觉得她莫名其妙:“你不是不爱吃葱花?以前保姆做菜有点儿葱花你就不沾筷子。也没见你什么时候爱吃馄饨。”
黎也不置可否。
天岗中学前面那条街,除了包子铺就是早餐摊,一条路过去连面馆都找不到,就一个千里香馄饨能坐坐了,没什么好吃,但能坐坐的话,也能吃,吃多了,都还好。
她光吃不说话,秦文秀表情越来越诡异,坐下就给自己倒了杯水,平静下来问她,是不是秦磊告诉她的。
黎也先观察她的变化,好像在后悔,不是后悔怎么没把女儿接回来,而是怎么就透了口风。
“都知道了,还重要吗?”
这两天黎也一直思考一件事,秦文秀这样的人,不爱丈夫,不爱女儿,只爱自己,但她表现得好像没人比她更无辜——她为什么要接走女儿,因为尚有价值。
什么价值呢?好像都不用猜。
黎也云淡风轻地问了句:“我爸每个月给你多少抚养费?”
“或者换个说法,”黎也以审视目光看着那张脸,着衣鲜亮,面貌精神,穿金戴银毫不掩饰,她有点想笑,她就是抱着对这么一个人的希望,适应一个落差百倍的地方。
她是有多失望,事到如今,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定义她的母亲:“你拿我的名头,去换到了多少‘抚养费’?”
秦文秀捏紧杯壁,突然慌,她一身打扮过来看上去摊牌,真要面对面,听着黎也把这些话砸她身上,还是会愧赧,僵直。
说中了。
“我爸挺有钱的,每个月能给不少吧?”黎也挖起一勺轻吹,同她像是普通吃饭闲聊,“他肯定见不得我受苦,他是不是还以为,你把我塞进了哪所重高过好日子?”
“分财产你分了多少我不知道,你总说没钱,负担不起,好,我听你的,什么糟糠地方,我去,什么野鸡学校,我上,我过得屎一样没跟你抱怨过一句。”
“你是怎么对我的?”她垂了垂睫,溜直地看她,“结婚多久了?”
“……”秦文秀眼神冷冽,牙关咬紧。
正要说话,黎也不给机会,笑了声出来,“也不重要,你没打算告诉我,更没打算告诉你的新丈夫,你的新婆家,他们都不知道你还有个漂泊在外的女儿吧?”
是不是被寒透了心的缘故,她半丝起伏也没地说完这些,倒希望更猛烈些,她们都疯掉,不顾外人,掀桌大吵一架,双双崩溃,从此陌路,谁心里都平衡点,现在,她又没劲发泄出来了。
馄饨吃去半碗,黎也放下勺,“你知道么?”身子靠后倒,勾一丝笑地说:“在舅舅告诉我你结婚以前,你再怎么冷落,我都是相信你的。”
“你让我看起来像个笑话。”
“小也……”
“你不用解释,不用辩驳,反正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信。”黎也环臂,歪头,平缓地结束这些铺垫,一笔笔提要求:“我要钱,很多钱,数额算好发给你,你一次性打过来,你有这个能力。我要回以前的学校念完高中,再上大学。”
“再给我个卡号,这些钱我会还你一部分,其余的是你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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