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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权宦忠贞不渝》 250-258(第4/18页)
踩了下秦屹知的手,道:“你这是在帮那群老东西说话,还是帮着蔺南星说话?”
景裕无时不刻都在探人立场,秦屹知眼观鼻,鼻观心,一双招子只看着水里的脚,道:“奴婢是宫人,入朝奏对已是前尘往事,主子这些天愤懑憋气,夜不能寐,王太医劝您少思少虑,保重龙体,奴婢也想为君分忧。”
他顿了顿又触碰上景裕的脚指甲边缘,忍着厌恶用指尖轻轻摸了一把,道:“陛下的指甲又长了些许,午睡过后,我替陛下修剪一下?”
景裕探究地凝望着秦屹知,眼神慢慢柔软了下来,道:“成,晚些你帮我修。”他斜靠在床栏上,叹道,“蔺南星如今连你一半的贴心也没有,人都被关起来了,还尽和朕作对……”
当然只凭蔺南星一个人也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逢会、逢力甚至苗善河……还有眼前这人,都或多或少参与在了其中。
景裕的心里又有了点恨,午夜梦回时的痛苦像是一根刺一般,忽然又重重地扎在了他的胸口。
他一抬脚,泄愤地泼了捧洗脚水在秦屹知身上,语气沉了一些,道:“……就是觉得朕心软,料定了朕不敢动他,他该死。”
秦屹知不知自己的哪句话触怒了景裕,让他无端端地就被泼了水,甚至还有一滴落在了他的唇边。
他视线微微向沾了脏污的那处一撇,又沉默着继续给景裕擦洗。
秦屹知的衣服湿了一大片,袖摆都滴滴答答地在落水,景裕很满意师长驯服的模样,道:“行了,擦干吧,泡得都要出汗了。”
秦屹知从善如流,将景裕的湿脚放在膝盖上,拿出提前备好的丝帕,轻轻擦干,道:“奴婢等会替陛下擦身,午睡时好干爽些。”
景裕“嗯”了一声,任由秦屹知摆弄,过了会儿又道:“朕栽培蔺南星,给蔺南星权势、赐婚,给蔺南星恢复显赫的机会,替他铺了那么多路……他却为了……为了那个人把刀锋对着朕。”
他垂眸看着秦屹知悉心照拂他的动作,轻声问道:“先生,你说他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才会这么冷,这么硬?”他眼里倦意浓郁,语调也有些飘忽,“他怎么不同朕服个软?”
秦屹知手上的动作不停,表情纹丝不动,心里却是腹诽:能怎么服软?景裕的性子这般多疑,若非蔺南星亲手杀死沐九如,景裕怕是永远不会相信蔺南星服软了。
但此刻狗皇帝难得软了语气,还叫了他先生,气氛还算不错,秦屹知就是为了他的亲弟弟,也得想办法转圜几句。
他忍着湿漉漉的不适感,将景裕擦干的脚放在踏步上,温声道:“陛下可还记得唐贞观时期的郑国公魏徵?”
景裕动了动耳朵,脊背坐直了些许,眼眸微亮,回道:“朕记得,魏徵曾多次易主,也曾为隐太子效力,针对当时还是秦王的唐太宗,但隐太子被击败后,唐太宗见魏徵慷慨自若,才知超卓,便不计前嫌,重用于他。”
说完,他叹了一声,大抵也知道秦屹知想要教导他什么了。
秦屹知又仔细擦着景裕的另一只脚,娓娓道来:“魏徵之后成为一代名相,与唐太宗共创贞观盛世,两人亦成为圣君贤臣的千古佳话。由此可得见,为帝王者当气吞宇宙,陛下已是知人善用,朝堂能臣如云,内廷也人才辈出,乃时方中兴,祯祥之兆……”
他擦干了景裕的脚,打开边上的樱桃霜,双手搓开凉爽的膏体,轻轻覆在景裕泡红的脚掌上,边伺候人,边道:“蔺南星与那位殊勋异绩,利国利民,即便他们德行略有瑕疵,也不曾做出误国害民之事,蔺公公的秉性陛下比臣知道得清楚,既然陛下不舍得他,何不爱屋及乌,含垢匿瑕,与蔺南星成为一对名留青史的明主良将。”
秦屹知的话语和动作都万分轻柔,景裕一时有些愣怔,道:“可蔺南星是朕的奴婢,他为了沐凤止……”他的声音轻到几近于无,“不要我了……他明明是我的……我的……”
秦屹知听不清景裕在说什么,抬起眼来窥探了一下天子的唇形。
那一对透亮的狐狸眼直直映入景裕的眼底,一如初见帝师之时,温情款款,又高洁如月。
也好像离他始终都那么远。
景裕的心里突然又空又酸,蔺南星只是个奴婢,却高朋满座,琴瑟相调,他身为帝王,只得孤衾独枕,百约百叛。
景裕伏下身子,看着秦屹知,又好像仰望着什么,两人几乎鼻息相融,目光相错。
“秦屹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问道。
这距离实在太近,秦屹知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视线晃了一晃,这才找回声音,道:“奴婢……会的。”
可调子离了唇,却带着点微颤,景裕思考了一下这句回答有几分真心,又放弃了思考,轻笑一声,道:“好,秦屹知,那你献朕一个吻。”
秦屹知控制不住地倒抽一口冷气,他虽被景裕以糟糕的方式折辱过几回,但唇齿相接却已然超出了惩处的范围。
秦屹知一生就这么一个弟子,哪怕因许多利益纠葛,他并不喜爱这个弟子,师徒关系却板上钉钉,上告过孔孟,也为世人所知。
这宫闱里没有什么秘密,若他真的和景裕有了那样苟且的关系,不仅自己会在史书中被口诛笔伐,也会给整个秦氏都有忝祖德。
秦屹知一下叩倒在地,沉声道:“请陛下三思,奴婢与陛下不该有这样不堪的关系,陛下是千金之子,奴婢鄙贱之身,不配染指龙体。”
景裕垂眸看着又离他远去了的秦屹知,静静盯了好半会儿,才淡淡道:“无妨,朕不介意,朕恕你无罪。你既不曾对沐九如与蔺南星的关系下眼相看,还为他们多方奔走,便也这样陪着朕吧。”
他见秦屹知紧张得连衣袖落入了洗脚水里尤不自知,便弯腰伸了长手臂,替秦屹知撩出了浸湿的衣料,道,“起来吧,侍奉朕。你既然愿意一直陪着朕,朕会待你好的。”
秦屹知是真不知道景裕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是很想了解,若是有可能,他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摘了景裕的脑袋,好叫这人不要一天到晚地折磨他。
秦屹知沉声道:“陛下,奴婢和陛下曾经……是师徒关系,不当如此,请陛下爱惜羽毛。”
景裕轻笑,道:“先生,你忘了吗?你已经是我的奴婢了,哪有奴婢做先生的道理。”
秦屹知皱了皱眉,显然在景裕这个小畜生眼里,根本没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教条。
“陛下,奴婢……”
“好了,朕知道了……”景裕温声打断,笑眼盈盈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师长,道:“秦屹知,朕知道你在骗朕了,你不会陪着朕的……你恨朕。”
秦屹知心头一紧,连忙低着头辩解:“奴婢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奴婢不敢有不臣之心。”
“嗯嗯,朕知道,朕不怪你,朕会待你好的,秦屹知。”景裕慢条斯理道:“起来,衣服都脱了,把你给那些宫女准备的东西都拿到朕的榻上来。”
景裕的言辞越是柔和,秦屹知越是浑身发冷,想要逃离。
他不可能和学生发生这样的关系。
这是他作为一个人最后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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