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多娇: 2、雪月交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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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情!她悔得肠子发青,只恨没与孟文进多僵持一会儿。

    “圆圆,事过境迁,没有反悔的余地。你平平安安就是最好。”钟尧用手腕试了试汤药的温度,“来,喝补药吧,刚好能入口。”

    瞥了眼那碗汤药,卫疏星秀眉轻拧,不肯过去。

    正是揪住这空档,卫淳坐不住了:“今天又是下雪又是刮风的,你胆敢跑出去,这副身子还要不要?”

    钟尧不忍心妹妹再受苛责:“姨母,圆圆只是贪玩。等明年开春,杨师傅上京来,她就要接着读书,哪里还有时间玩?”

    “阿尧,有些事,你不能一味惯着她。”卫淳眼珠一转,望见卫疏星委屈兮兮地低着头,心声怜爱,不忍再说。

    她叹了口气,唤女儿到自己身边来,柔声哄道:“今日你吓着了,喝了药,早些睡吧——肚子饿不饿,吃不吃夜宵?”

    卫疏星早在望江楼填饱了肚子,为着母亲顷刻转圜的好脸色,她的可怜之态消失全无,又硬气了起来:“娘,我想报官,我不能白白被他欺负。”

    但她还记得一件要紧事:“孟文进是太后的侄儿,娘又担着照顾太后身体的责任。娘,此事是不是很难办?”

    其实不必卫淳来答,卫疏星心中自有数。

    她娘离乡近十年,先在太医院做药师,熬了几千个日夜,直至新帝登基、提拔择选女官,才得了七品医正的官位。

    卫疏星向后缩了缩身子,未离卫淳太远。

    办不成,也不要紧,可她很期盼卫淳对此事的态度。

    “好。”

    是卫淳启了唇。

    她的手掌撑在女儿下颚上,指腹粗糙温暖:“我尽力为你一试。”

    母亲终究疼自己,卫疏星欣慰一笑,痛痛快快饮下那碗酸苦的补药。

    她明白,做母亲的偏疼女儿,做姑母的,未必不会偏疼侄儿。

    可她仍做了一夜好梦,梦里,花落有声。

    翌日清晨,卫疏星又想起昨晚的事,还盘算着有没有一个既不影响卫淳前途,又能让自己出气的法子。

    偏在吃早饭时,传来了孟文进被杖责四十,已下不了床的消息。

    “是为了昨晚的事?”卫疏星放下碗筷,错愕又欢喜。

    “说不准,这还是姨母从太医院托人带话回来的。”钟尧笑了笑,“这下你可算高兴了,好好吃饭吧。”

    好消息来了,卫疏星的报应也一并来了。

    在她彻底痊愈前,卫淳严令禁止她再出府半步。

    如此一来,卫疏星便一直将养到十月二十八,她的大婚之日。

    *

    十月二十八,良辰吉日,宜婚嫁。

    裕京落了整夜的雪,清晨时分,满城散落着银屑素花,叫太阳一照,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昨日,卫疏星来了月信,好在她常用汤药调理身子,只要不沾凉东西,身上便无多少不适。

    整套喜服早就在案上隔着,卫疏星睡觉时习惯留一盏灯,夜间却总觉得屋里亮得过了头。

    今早才知,都怪这顶镶遍珍珠翡翠、美玉宝石的凤冠,烛火往上一打,自然映得满堂生辉。

    凤冠图纸刚画好时,卫疏星还嫌它不够大气,丢她的面子。其实这里头,全是她姥姥疼她的心意,若凤冠做得太过沉重,不知要将她的脖子压成什么样。

    因而凤冠不必往大处做,只需往贵处使劲儿,她听完姥姥的巧思,便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一顶凤冠。

    经过卜算,吉时在黄昏时分。

    喜娘为新娘子披上红盖头,耐心嘱咐:“新娘子握紧这喜绸,待会儿出了门,由贺侯爷牵着你慢慢走。不必怕,若是走得快了,只需拽一拽喜绸,贺侯爷便明白。”

    卫疏星点了点头,鼻尖忽有些酸,她眼前只余红红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哥哥,你在哪儿?”

    钟尧一怔,忙上前来,却没有握住表妹的手,他知道,今日一过,许多事便不似从前:“圆圆,哥哥在这里。”

    知晓他在,卫疏星便敛起哀色,莞尔笑了,往门外走去。

    过了门槛,喜绸换了个人来牵。

    伴随一声”当心”,卫疏星心底忽漫起一股熟悉之感,却说不清从何而来。

    上花轿后,迎亲的队伍往贺府前行,钟尧并几位卫家的长辈送亲。

    花轿行得平稳,卫疏星的心却不稳。

    终于,卫疏星壮起胆,徐徐探手,让一缕光斜斜漏进轿里,映进她乌黑明亮的眸中。

    由此,她得以看清队伍前方的那个人。

    大红喜服,骑着白马,身姿挺拔如剑。

    透过轿帘缝隙,卫疏星欣喜专注地打量他,她已经七八日没见过他,她想看他的正脸、想和他说话。

    微风拂面,前方的人蓦然回首一睨,卫疏星吓得肩一抖,慌忙放下轿帘。

    “侯爷,怎么了?”邓蒙问道。

    红色的轿帘还残余着几抹涟漪,贺玉舟平静地收回视线:“无事。”

    *

    迎亲的队伍抵达贺府,又过了一系列繁琐的礼节,就到了该挑红盖头的时候。

    卫疏星心跳如擂,慢慢地,慢慢地,喜秤挑起红色的帕子,让她藏在阴翳里的容颜露出来,盛住烛火的光晕。

    她掀起明澈杏眸,唇角弯弯,期待又紧张地去看新婚夫婿。

    他会用怎样的眼神、怎样的神色看自己呢?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又会是什么呢?

    卫疏星忐忑地递去一眼。

    身边的男人着大红喜服,容貌昳丽,眉目如画,正静静望着她。

    她为这副皮囊嫣然一笑,还好,还好,姥姥给她定的是一位容颜出挑的郎君,否则,这门婚事定不能成。

    走完应有的流程,喜娘与丫鬟婆子们说了许多吉祥话,便退出了新房,只留一对新人在内。

    “静川哥哥……”卫疏星许久未喝水,嗓子有些干哑,“你帮我取凤冠来吧。”

    于是贺玉舟便小心地替妻子取凤冠,仔细缕好每一律头发,生怕扯疼了她:“倒是不重。”

    卫疏星道:“我姥姥说凤冠做得太重,会压得我脖子酸,她心疼我——哥哥,我想喝水。”

    桌上就有茶水,屋里却没有伺候的人,贺玉舟听这意思,她是要他给她倒一杯水来了。

    小事情,他依从她的心意便是。

    温热的茶水下了肚,卫疏星眨眨眼,又道:“我饿,我还想吃望江楼的羊汤面。”

    这一次,贺玉舟却沉默几息,未立时回应。

    “怎么了?”卫疏星茫然道,“静川哥哥?”

    “我遣人买回来便是。”贺玉舟道,“我该出去待客,或许会晚一些回来,你若等得疲倦,先睡也无妨。”

    卫疏星点头,她来了月信,不能圆房,喜娘已与新郎交代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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