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恩不负: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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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

    于思训转身就要走,焦奕忙追着拦他:“哎!我说我说!我这不酝酿着吗!”

    他抓着了于思训的胳膊,加快语速:“当年我家与秦家是世交,父辈都盼着这桩亲事。可我一心想从戎,宛娘也早已心有所属,这婚约我们两个人都不乐意,我便赶在正式下聘之前,给家里留了封诀别信,偷跑到朔西投了军……如此一来,这婚事便黄了。”

    于思训听得神情复杂,侧目道:“那你可真有担当。”

    “咳,年少轻狂。”焦奕尴尬地说,“这不,我一走便杳无音讯,秦叔是个要面子的,没过多久就上门来退了婚。所以这婚约……多年前早就作废了。”

    于思训语气淡然:“那日见你借酒浇愁,还道你情深如许,想不到是个逃婚的薄情郎。合着就是贪杯喝多了,为了少挨几棍,演给我看的?”

    “不,我那是、那是……”

    焦奕磕巴半天说不上话来,眼看着于思训冷下脸又要走,狠心往身上一掐,闭着眼就往地上摔。

    于思训余光瞥见,回身眼明手快将人一捞,怒道:“又作什么妖!”

    焦奕被拽得一个踉跄,下巴正磕在他肩上:“嘶……疼疼疼,疼死我了!于兄你别动,我这背上的伤好像裂开了……”

    他咧着嘴直抽冷气,于思训一时辨不出这人是装的,还是真被自己那一下给扯着了。

    他保持着这个半拥的姿势,按捺着火气做了个深呼吸:“你要如何。”

    焦奕攥着他的胳膊稍动了两下,声音悲怆又虚弱:“不行,一动就牵扯着疼。劳烦于兄,背……替我喊个人,背我回去吧。”

    说完就闭了嘴,竖起耳朵听他的反应。

    两人默了须臾,焦奕听见耳旁落下一声似有若无的冷笑:“呵。”

    于思训抵着他的肩将他推开些许,睨着他道:“疼怎么不叫唤了。接着叫啊。”

    焦奕眨了下眼,扯着嗓子呼嚎:“哎哟,疼死爷了——”

    于思训头上青筋直跳:“闭嘴!”

    焦奕扶着他的肩笑了起来,手指顺势在他胸口戳了两下:“还气呢?你跟我这没脸没皮的置气,多不值当。”

    于思训忍无可忍地拍开他的手:“滚。”

    “你听我说完。”见他避过脸不理人,焦奕蹭上去好声好气地解释,“当年一走了之,是我对不起她家,但我是赶在提亲前逃的,聘书都没来得及下呢。这口头婚约一退,宛娘如愿嫁了心上人,没被我耽搁了好年岁,说起来我这也算成人之美,不欠她什么。”

    于思训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焦奕顿了顿,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说,我与她并无旧情。买醉只是因为心里难受,同她没干系。”

    于思训仍是板着脸,语气倒是缓了些:“为何难受。”

    “我少时气盛,家里不让我从军,我就非要争那一口气。在朔西熬了那么多年没回过家,好不容易挣了军功混出点名堂,却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日在绣坊遇见宛娘,听她说了些往事。她说我阿弟……长到这般高,生得漂亮又乖巧,写得一手好字,还会打算盘。我爹娘被我整怕了,不敢逼他成亲,叫他自己相看姑娘。好在他比我争气,真的给自己寻着了一桩情投意合的良缘。家里本想托人往朔西带信叫我回去,可,终究迟了一步。”

    焦奕捋了把垂在眼前的乱发,艰涩地扯了下嘴角。

    “瓦丹人打来的时候,他们兴许还一心盼着,盼着我收到了信,能赶回去参加阿弟的婚仪。”

    湍城是无数冤魂亡灵的噩梦,是屠刀,火光,哭号声与咆哮的凛风,也是活人心中永生抹不去的烙印。

    焦奕摸着自己面上那道长疤。

    他从不遮掩这丑陋的伤痕,这是他的功勋,是他在白头关拼死杀敌留下的功绩,也是他的罪证,是对他远走他乡,抛家弃故的惩罚。

    他此生还有机会建功立业,但他想要护住的家已经不在了。

    于思训看了他许久,终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近了稍许,几乎与出着神的焦奕呼吸相错,伸出手去,指尖抚过他鼻梁上蜿蜒的刀疤。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疼不疼。”

    焦奕怔然地望着他。

    “疼啊。”他喃喃答道,“浑身都……”

    一阵细微的风忽然拂开了他额前的乱发,将那个“疼”字吹熄在战栗的眉睫间。

    于思训吻上了他的疤痕。

    第044章 天谴

    揽青院内, 德音正带着小羿在院子里扑麻雀玩。

    易鸣步履匆匆,抱着一筐乱七八糟的麻绳铁索从他们身侧绕过,向紧闭的房门走去:“姓卫的开门!”

    他空不出手来, 在门前顿了顿,忍下踹门的冲动提高了声:“你要的破烂到了!”

    门很快开了半边, 卫听澜探出胳膊, 顺走了他手中的东西, 礼貌一笑:“有劳了易兄。”

    “公子他……”没等易鸣探头往里瞧一眼, 门又哐地一声飞速关上了。

    可恶,一股子火。

    易鸣恨恨地抓了下鸡窝似的乱发,又不好强闯进去打扰他们,只得盘腿在房门外席地坐下了。

    屋内,尚在昏迷的歹人被扔在长凳上,祝予怀挽了衣袖, 正垂眼替他把脉。

    卫听澜搁下箩筐, 挑了根最粗的锁链替换了原先用衣料拧成的绳索, 将歹人连带着长凳一块儿捆了个扎实, 这才拍拍手, 放心地往祝予怀身边一蹲。

    “秦夫人,”他向一旁的女子道,“您可想好如何开口了?”

    秦宛看了眼那被捆得惨不忍睹的歹人,有些犹豫:“我想先请两位郎君给个准话, 那‘百花僵’,你们真能找到解药?”

    卫听澜笑了笑:“夫人不信我,也该信一信这位祝郎君。‘雁安白驹’, 您听说过吧?”

    他说着抬手往身边人肩上一拍:“喏,如假包换的白驹, 他就是。”

    祝予怀搭脉的手滑了滑,尴尬地咳了声:“濯青……”

    卫听澜好整以暇地弯起唇。

    又要谦逊起来了是不是?

    君子病,得治。

    “您或许不认得他,不过雁安那位寒泉翁,您应当听说过吧?”卫听澜故意绘声绘色吹捧,“这位便是寒泉翁的亲外孙。像他们这样的贤士君子,家风清正,最是要脸面,他既然说了能解,那必然是十拿九……”

    话到一半,卫听澜的脑袋忽地一仰,声音也拐了个调,转成了一声嘹亮的惊呼:“嗷!”

    像只打鸣到一半冷不丁被人扯了冠的山鸡。

    卫听澜捂着头震惊地转脸,就见祝予怀可疑地红了脸,正悄悄地把手往袖子里藏。

    好一个掩耳盗铃。

    卫听澜危险地凑近:“你薅我头皮做什么?”

    祝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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