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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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倒还想不到。”邬引玉拿出房卡,对着门锁一刷,扭头笑说:“这几天如果有人问起,老板别说我们在这就成。”

    振和紫顿时萌生许多联想,但还是答应了。

    进门后,邬引玉见鱼泽芝挤了进来,兴味盎然地问:“鱼老板没自己的房卡么。”

    鱼泽芝两指间夹着窄窄一张门卡,微一用力,卡就旋到了房间的床上,说:“现在手上没有了。”

    “准头挺好。”邬引玉循着那卡转头,莞尔道:“怎么,想和我换房间?”

    鱼泽芝却在往邬引玉腰边睨,说:“不拿出来看看?”

    邬引玉好整以暇地坐下,取下锦囊往桌上搁,转而拿出烟杆说:“我就抽一口。”

    鱼泽芝亲自解开锦囊,发现囊中竟还装了不少铜钱,所以看起来才会鼓囊囊的。

    有铜钱,疫鬼待在里面可不好受,被放出来时变作蔫蔫的一团,那张牙舞爪的气势是一点也没有了。

    邬引玉捻了些烟丝,推开窗往窗台上伏,轻轻吸了一口。

    白烟被风卷远了,只余了些许气味逸进屋里。

    鱼泽芝从她背后靠近,作势要把窗关上,说:“不是浑身不舒服,还吹风?”

    “怕熏着您。”邬引玉一个转身,便与她正面相对。

    见状,鱼泽芝微微停顿,却还是靠上前,要闻的却不是邬引玉手里的烟杆,而是对方含过烟的嘴唇。

    邬引玉一猜就猜出来了,她可不会觉得,鱼泽芝是想亲她。

    她哪肯让鱼泽芝如愿,所以鱼泽芝近上一些,她便往后多仰上些许,腰险些折断在窗台上。

    房里的疫鬼欲逃,四处乱撞着。

    “鱼老板,这劲儿够么?”邬引玉抿了烟嘴,终于对鱼泽芝做了她从未做过的事。

    她朝着鱼泽芝那张冷淡漂亮的脸,轻轻地吐出了一缕烟。

    鱼泽芝蓦地退后,取了红绳将那只疫鬼捆起。

    邬引玉一看烟窝,烟丝已经烧完了,不尽兴地垂下手,调侃道:“他跑不了的。”

    疫鬼被捆成一团,灰白的眼死死瞪着,喉中时不时传出嗬嗬声。

    看这鬼身上的衣着,的确有上世纪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五门高祖那代变成疫鬼的。

    邬引玉走上前,掌心往疫鬼额上覆,丝毫不在意这玩意丑得有多磕碜。那一瞬,她眼前闪过数个陌生之景,那是变作鬼村前的牙樯村。

    那时村子还未如此破落,虽还是砖土房,可因为墙壁上绘着各色的画,而不会显得太单调寒碜。

    村民四处走动,乍一看人丁还挺兴旺,有老有小,各自快活。

    这疫鬼生前还是个挺壮硕的男子,对着远处扬声喊:“邬老板,又来了啊。”

    透过疫鬼的眼,邬引玉得以瞧见那被划出五门家谱的人。

    邬嫌。

    她长发束起,穿的还是一身土色长袍,倒有点像庵中女修士的扮相。扭头时,她一张不施粉黛的脸露了出来。

    不算漂亮,五官乍一看有些平庸,是会让人觉得舒服的长相。

    此人,和邬引玉梦里那个穿着僧尼长袍的女人一模一样。

    就是她,邬嫌。

    邬嫌果然是成了仙的,她到了白玉京,还进了小悟墟。

    可惜,在看见一众村民跟着邬嫌进山后,邬引玉便被迫从回溯中抽离,只怪时间太过久远,疫鬼的记忆太少。

    “看见了?”鱼泽芝皱眉。

    邬引玉摇头:“看到的不多,他的一些记忆好像被刻意抹去了,不过村民们的确跟着邬嫌进过山。”

    “在山中回来,才染的疫病?”鱼泽芝不大确定。

    “是吧,我们果然还是要进山看看。”邬引玉往烟嘴上一咬,挥手说:“把这疫鬼掐了吧。”

    鱼泽芝只是取出打火机,把捆着疫鬼的红绳烧了,继而拿出事先做好的纸人,贴到疫鬼身上。

    纸人一动,疫鬼便跟着动,一纸一鬼齐齐步入镜中。镜中世界,此鬼会自行解开心结。

    邬引玉周身不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阴气太重,她如今连呼吸都很是吃力,关节也痛得愈发频繁。

    “哪儿难受?”鱼泽芝放下打火机。

    邬引玉转动手腕,不解道:“这一路过来,越靠近草莽山越难受,我这病又不是在这落下的,你说……”

    她眯起眼,刻意压低了声音,活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一样,“五门这病,不会也和邬嫌有关吧。”

    她寻了张椅子坐下,腿往鱼泽芝那边撩,说:“这事儿你清楚么。”

    鱼泽芝眉心微蹙,朝撩过来的那条腿瞥去,犹豫了三秒有余,说:“不清楚是不是与她有关。”

    邬引玉收回腿,咔地推开烟丝盒,“算了,明儿进山,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送走那只疫鬼,鱼泽芝没理由再逗留,捡起房卡,回头说:“我去把车开过来,一会我让他们帮忙拿行李,你歇着。”

    恰好邬引玉也不想动,软绵绵歪在座椅上说:“劳烦鱼老板了,下回换我给您做牛马。”

    “牛马就不必了。”鱼泽芝关上门。

    邬引玉抿着烟嘴等了一阵,她忘了问鱼泽芝那叫慧水赤山的地方有没有烟丝,要是没有,她可怎么办。

    她能回忆起来的旧事明明还那么少,却有种感觉,她一定会回去。

    所幸起先她们停车的地方离这不算远,从鱼泽芝走过去再开过来,用了二十分钟不到,没过多久就有人敲门送来行李。

    拿到行李,邬引玉匆匆洗了个澡,其余什么也不想做,刚往床上一趟,嗅着不舒服的被套味便睡着了。

    一晚上也没梦见白玉京,倒是这二十来年发生过的事,走马观花般在脑中一晃而过,这些年记得住的脸面一一展现,好像临行前的终章。

    邬引玉在半夜热醒,才发现被子盖厚了,而这房间的空调还不是自动开启的,硬是把她焐出了一身汗。

    她起来看了眼时间,半夜三点,难怪不光热,还饿得起劲。

    刚把灯打开,一团黑影猛地扑了过来,吓得她忙往后仰,却还是被扑了个正着。

    墨香。

    嗅到这气味,邬引玉下意识朝箱子看去,因为转经筒就在箱中。

    箱子锁得严实,转经筒里的叫喊声也被捂了大半。可当邬引玉打开箱子,那幽咽和哭叫便齐齐传出,显得吵吵嚷嚷。

    邬引玉堵着一只耳朵,从盥洗室里找出一只洗衣盆,不加珍惜地把转经筒丢竟盆中,烧符纸盛水一气呵成。

    墨汁洇开,那点儿声音又听不见了。

    邬引玉费了好大劲才捞出转经筒,那看起来不过巴掌大的玩意儿,如今沉得跟兜了千斤石一样,压得她差点抬不起胳膊。

    她琢磨着,总不能因为离牙樯滩近了,这东西吞魂愈发方便,所以斤两也跟雨后春笋似的,长势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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