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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禄命》 30-40(第9/26页)
度却略微有变。
或许就是在昨夜,鱼泽芝悄悄地翻了她的卧室。
在她的认知里,鱼泽芝不该有这样的习惯,也不该是这样的人,比起好奇,鱼泽芝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可是,找的是什么呢?
不是鱼泽芝不小心,而是邬引玉太过小心了。
邬引玉平日里虽然散漫随性,却习惯于留心身边一切,不论是物,还是人。她总是能对周遭事物保持兴趣,似乎有一腔烧不完的热忱。
好个鱼泽芝,送她来邬家,还要紧紧盯着,是生怕她又杀害什么小悟墟的佛陀吗。
邬引玉掀开床褥,果不其然,在床板的夹缝间找到了一只纸人。
那纸人是用金箔纸剪出来的,上边还用墨汁和血画了眉眼,打了腮红,比起上回随意撕出来的,这一只可太灵动了些,至少是有鼻眼有嘴巴的。
幸好这纸人还没被附上“东西”,如今是动不能动,邬引玉装作不知道,又把它放了回去。
她铺好床褥,坐在床边喘气,嘴唇白得瘆人,偏偏眼鼻泛红,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劲全冒出来了。
知道鱼泽芝还在外面等,邬引玉仍是不紧不慢地换了衣服,换的是长袖子的旗袍,但那半透的袖管有跟没有一样,又是单圆扣和黑白山水纹。
在穿着上,她的爱好总是很单一。
鱼泽芝还在书房坐着,听见那边传来关门声才站起身。
邬引玉没盘头发,她脑袋沉,这头发一盘起来,就像坠了千斤石头,索性任其披散。
“鱼老板久等了。”她扶着栏杆,走路像在飘。
鱼泽芝拉住她的手,被入手的滚烫惊得微微一顿,诧异问:“烧得厉害?”
“有点。”邬引玉语气淡淡,不太在意。
“药在哪里?”鱼泽芝转头,左右寻找。
“一会儿让董姨拿来就好。”邬引玉抽出手说。
鱼泽芝多看她两眼,不一会,手背就被一团燠热裹起。
是邬引玉的掌心。
邬引玉发着烧,掌心也烫得很,细长的手指虚虚覆着鱼泽芝的手背,五指就撘在对方指缝间,要扣不扣的。
鱼泽芝一顿,淡声问道:“我去帮你拿药么。”
“不用,鱼老板的手好凉,借我用用就好。”邬引玉裹上鱼泽芝的手指,却没蹭着一点纸屑。
没过一会,她就兴致缺缺地收了手,明知道那么精致的纸人不可能是当场撕出来的,而她房间里的剪刀又没被动过。
上回在外面时,鱼泽芝哪有随身带什么小纸人,这次却明显是有备而来。
“你太热了,我的手可当不了这药。”鱼泽芝一捻手指,似是在感受余温。
“管它呢,这会儿舒服就成。”邬引玉说。
“强忍不适,能舒服到哪去。”鱼泽芝淡声。
邬引玉慢吞吞往外走,打开了神堂的门。
从她记事起,神堂就不曾有过这么凌乱的时候,灵牌随意摆放着,就连灵案上的果蔬也滚得到处都是,祖宗们要是没走,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谩骂起来了。
她掖着裙摆爬上桌,按着顺序把灵牌一块块摆正,放置灵牌时,还特地再看一眼牌上刻痕。
那葫芦塔刹的图案还在,一点也没变,所有灵牌上的刻痕真的全都一模一样。
鱼泽芝点了香,却没有躬身作礼,直接就插进香炉里。
摆放整齐,邬引玉筋疲力竭地坐在灵案上,冲鱼泽芝勾手。头发昨夜未洗,还带着久盘落下的卷曲,乌黑一团撘在颈边,恰她面色惨白,像从两际海里爬出来的艳鬼。
多少人听说邬引玉会去萃珲八宝楼小坐,撞破头也想讨到一张内楼的贵宾票,就为了被她勾上一勾,可想而知,邬引玉这张脸有多漂亮。
“鱼老板,借我撘一下肩。”邬引玉咳得嗓子眼冒火。
鱼泽芝定定看了她数秒,才很吝啬地走近一步,恰好能容她伸手撘住。
邬引玉按着鱼泽芝的肩往下跃,一个趔趄差点撞了出去,说:“我看吕老和封老一时半会是不会过来了,我想去医院一趟。”
“刚才还不愿吃药,现在就愿意去医院了?”鱼泽芝神色平静,话里却带了几分质疑。
邬引玉靠在鱼泽芝身上缓了口气,声音闷闷地说:“刚不是在摆灵案么,累着了,这才觉得我应该去医院一趟,拖着这病体,要是误了事,可就不好了。”
她仰头意味深长地问:“鱼老板,您说是不是。”
鱼泽芝能说不是么,眼前这人站没站相的,就好像她避开一步,对方就会自己倒下。
她沉默一阵才说:“我带你。”
“不用,现在邬挽迎不在,邬家得有人看着才行,只能劳烦鱼老板了。”邬引玉还安排上了。
这话说得也在理,在司机来了后,鱼泽芝只能看着邬引玉上车离开。
坐在车上,邬引玉呼了一口气,嘴里好像没什么味道,这才想起出门时忘带烟杆了,随即,她的念识里浮现出一股香——
那浸透了整串菩提木珠的香火味。
真的很带劲,很好闻。
这天清晨,邬挽迎依旧起得很早,他出去时发觉书房的门微敞着,便小心推开门缝,意外地没见着邬引玉的人影。
为此,他还特地在家中找了一圈,不知道邬引玉后来是不是回房间睡了。
在去公司的路上,他忽然掉了头,转而开向翡园。并非他主动要去,而是因为他在半路上接到了宋有稚的电话。
生前,邬其遇便是个极优柔寡断,行事瞻前顾后的当家,那时旁人都以为他和宋有稚成不了事,毕竟宋有稚表面上看起来性子温和,内里却犟得很,和邬其遇明显是反着来的。
偏偏这两人还真走到一块儿了,旁人都当邬其遇才是爱得深的那个,哪想,他走后,宋有稚哭得也跟丢了半条命,神志还出了岔子。
到了翡园,邬挽迎还没把车停好,就看见宋有稚急不可耐地迎了出来。
老则老矣,宋有稚风韵犹存,只可惜比年轻时憔悴了许多,好像没了生气一般。
她攀住邬挽迎的手臂,气喘得不大顺,反复朝翡园正门望去好几眼,才急躁地问:“我给你的照片,为什么让她看见了?”
邬挽迎愣住,没想到邬引玉已经来过一趟,关上车门说:“妈,进屋说。”
宋有稚欲言又止,只好带着他进屋,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她端杯的手略微发颤,好像又发病了。
邬挽迎看得心惊,皱眉问:“引玉什么时候来的?”
“前些天。”宋有稚神色慌乱,眉眼间尽是愁绪,长鼓一口气,说:“我知道封家和吕家都丢了孩子,也听说了那天吕家扶乩所示,你告诉我,近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顿,声音掐得极细极轻,似是怕被人听见,说:“她是不是,又梦游了,又画东西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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