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 2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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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搜寻下来,吕冬青依旧一无所获,被身侧的人扶着站起身,喉咙里压着一缕希冀的那口气荡然无存,他摇摇欲坠,手脚颤抖不已。

    扶乩的警示怎会出错,那上了吕倍诚身的东西怕是厉害得很,都让他双眼流血了,怎还会做出不准确的警示?

    吕冬青近乎无望,心觉他的两个孙子可能真的回不来了。他赤红浑浊的双眼终于泛起水色,活了八十来岁,头一回如此无力。

    他转身走出神堂,进去时自己杵着拐杖,出来时边上要是无人搀扶,兴许连一步也迈不动。

    邬引玉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在看见老人落泪时,心下不免一惊。她沉默了一阵才说:“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吕冬青直视着邬引玉,破罐子破摔那般,竟用微微颤抖的语气质问:“引玉,一奇和三胜当真不在这里吗。”

    他还是怀着一丝渴盼的,到现在也不信吕一奇和吕三胜已去。

    “不在。”邬引玉只能这么说。

    一顿,她又添了一句:“我不明白扶乩的结果预示着什么,但他们的确不在这,至少,我至今还没找到。”

    吕冬青颔首,静默许久后竟微微躬身,哑声说:“今夜多有打扰。”

    邬引玉把吕家人送到门外,又目送他们离开,转身看鱼泽芝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打趣问:“鱼老板是打算在这过夜么。”

    鱼泽芝解释:“我的车在吕家。”

    邬引玉想起来,鱼泽芝的确是坐着她的车从吕家过来的,这么一来,鱼泽芝是不是又得借她的车回去了。

    她双眼一眯,放肆地打量起眼前的人,说:“鱼老板故意的么,想我送您回去啊?”

    “劳烦。”说这话的竟成了鱼泽芝。

    邬引玉才明白,为什么鱼泽芝那么热衷于听别人的诉求,原来这声“劳烦”还怪动听的。她心情好了些许,大方道:“行,这一来一往的,我可就真不差您人情了。”

    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邬引玉不至于疲劳驾驶,被那钟声和预言一搅和,她心乱如丝,也正想出去兜兜风。

    上了车,邬引玉侧目看鱼泽芝没系上安全带,便说:“鱼老板,安全带。”

    鱼泽芝不急不忙地系上,忽然问:“为什么不去两际海问问判官呢。”

    邬引玉一脚油门差点踩偏,听得嗤地笑出声,扭过头促狭道:“鱼老板当两际海是家呢,想回就能回?”

    鱼泽芝没说话。

    邬引玉开车拐出车库,心情颇好地解释:“看来鱼老板真的没下过地,不了解其中玄妙。我们这当活无常的,也得有鬼牒,领了判官的指示,才能下得了两际海,贸然闯入,那是要记大过的。”

    “记大过?”鱼泽芝问:“那会如何。”

    这倒是问到邬引玉了,自从记事起,她从老一辈的口中听到过许多关于“活无常”的规矩,但不守规矩会遭到怎样的惩罚,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阴阳事,没人敢不服从,出了差池,便是事关自己性命的。

    邬引玉答不出,便信口胡诌:“怕是会寿命大减,还会被当成孤魂野鬼困在枉死城。”

    枉死城是不同于两际海的另外一个地面,专囚枉死之鬼,听闻那地方阴森得很,之所以是听闻,那是因为没有活人见识过,仅靠口口相传。

    “那确实可怕。”鱼泽芝不咸不淡道,语气里听不出惧意。

    不过,下两际海问判官,倒也是找吕一奇和封庆双等人的好法子,毕竟冥簿上写了他们的寿命,若不是寿命已至,吕冬青便还有一线生机。

    邬引玉思索了许久,说:“下一次承鬼牒,得至月中,到那时大可试上一试。”

    她稍作停顿,饶有兴味朝鱼泽芝看去,车速开得慢,这么飞快投去一眼也不至于酿成大错,“到时候,鱼老板也会下地么,您知道怎么接鬼牒,怎么下两际海么?”

    这话其实有点开玩笑的意味,鱼泽芝懂的不少,既然有胆量回叡城接任家主,便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没想到鱼泽芝却神色不变地说:“劳烦邬小姐指教。”

    “你真是……”邬引玉一愣,有点难以置信:“真不会么。”

    “我此前鲜少接触这些。”鱼泽芝那语气正经到不像在玩闹。

    邬引玉一走神,不小心走岔了路口,等开出了百米外,她才无辜扭头,慢声说:“鱼老板,这可不能怪我,都怪您撕纸人的手法太娴熟,不像是接触少了的,我刚一琢磨这事,车就开过了。”

    “会折纸的未必会刺绣。”鱼泽芝望向窗外,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驳。

    邬引玉干脆往另一个方向开,这方向眼熟,不久前她们才从这边过来。

    “邬小姐要把我载去哪。”鱼泽芝看着路问。

    邬引玉下巴一努,示意副驾的人去看路标,回答:“去吕家,好让您能把自己的车开回去。车还是别放在那过夜了,吃了香的东西也许还躲在那边,不安全。”

    鱼泽芝神色冷淡,闷闷地哼笑了一声,显得极其内敛自持,“多谢邬小姐关心。”

    “月中若是要下地,我倒是能捎您一程,您跟着一块儿就好了。”邬引玉懒散开口,语调轻飘飘的,就好似在予以馈赠。

    鱼泽芝道:“却之不恭。”

    或许因为鱼泽芝同意得太过干脆,邬引玉觉得,鱼泽芝不会下地这事儿,大概也是装的。

    后来车还真开到了吕家,只是吕宅里静悄悄的,那一行人大概是往市一医院去了。

    鱼泽芝开上了自己的车,邬引玉则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十数分钟后抵至邬挽迎的公司楼下。

    邬挽迎办公室里亮着灯,人显然还在办公。

    邬引玉不急不忙地下了车,靠在车上抽起烟,直到用掉第四根火柴,顶层的灯才灭。

    她眯起眼仰头往楼上看,对着半空呼出了一口白气。

    初春的雨总是润而无声,绵如柳絮,所幸不至于一下就打湿烟窝。

    邬引玉不喜欢雨,自幼就不喜欢,别家小孩儿下雨时硬要穿着雨靴出去蹦,唯她一动不动,甚至还关紧窗,连一点雨声也不乐意听见。

    烦,光是听见那淅淅沥沥的声音,她就心烦气躁。

    确切来说,是不喜水,但她又不愿意身上沾有怪味,否则连澡都不大乐意洗。

    矛盾得很,连她自己都觉得古怪。

    邬引玉顶着周身不适,抽完最后一口烟便窝进车里,灯光中花针般的雨水密匝匝落下。

    过了一阵,公司里终于出来人,是邬挽迎。

    邬挽迎微眯眼迎着车灯走出,顶起眼镜辨认起车牌号,在认出这是邬引玉的车时,还愣了一瞬。

    邬引玉降下车窗,说道:“上车。”

    邬挽迎迎着雨打开车门,坐进去才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 只是顺路过来,我刚载着鱼老板去了一趟吕家,她的车落在那了。”邬引玉朝后排看去,直勾勾看着邬挽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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