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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六州歌头》 330-337(第2/49页)
爷,您很快就要去到至诚寺,三老爷或许因此不想将您卷进他的事情当中。您就当作不知,或是知而不问。”
秦幼合蹙眉道:“可弘海大师说过,要顺应本心,于本心中识得真我。我知道三叔他白日不在家中但要装作不知,我想问他去哪儿了但要克制自己别问,这不是违背本心吗?”
成伯笑起来,“老奴不懂佛法,少爷这个问题,老奴就没法儿回答了。”
秦幼合转头看向他爹的牌位,长生烛不灭,铜炉中三炷立香青烟袅袅直上天顶,模糊了牌位上的纂字。
冥冥之中,他又想起那件他亲手替他爹穿上、又亲手脱下来的寿衣,他双手合十,阖眼垂头。
阿弥陀佛。
一炷香之后,秦幼合背着包袱牵着马独自出门,临走时对成伯说,“我这趟出门,可能今晚回,也可能明日下午才能回。要是三叔回来问起,你只跟他说我去至诚寺,能别提谢灵意就别提。但他要是有所发觉然后问你,你如实说也行。”
成伯点点头,“少爷放心去罢,老奴省得。”
秦幼合打马赶到京城,他本想去找嬴淳懿问他三叔的事儿,然而一进城,就在街头茶肆听说了通政司那位小贺大人入狱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呢?他不信,可几番打听,满城都传得头头是道,由不得他不信。
于是他再度出城,经怀王山脚下的官道去至诚寺——本是他拿来骗他三叔的幌子,现在却真的要去一趟。
一路上疾驰不休。他好久好久没有像今日这样,一个人骑马跑这么远的路,意识随飞云一起升空,手伸上肩头什么也没摸到,才后知后觉那只不通人性的小东西已经被他埋葬。
他早已是孑然一身,唯有一点牵挂。
黄昏时分,秦幼合终于赶到至诚山脚下,他去柳停套马,发现这里还有一辆青布马车。
到这个时辰了,竟还有没归家的香客?他心里莫名轻快些许,开始跑跑跳跳地上山。
万里无云,经诵环山,天空由西向东被染成橙灰、灰蓝与青黑的颜色。
于青灰之中,繁星乍现。
透窗的灯火比遥远的星辰来得明亮,晏永贞借光整理好仪容,才走到禅房开着的门前,“老师,学生前来探望您了。”
房中还有一个年轻人,与他相视,双方都有些惊讶。
裴明悯率先站起来,“晏大人。”
晏永贞点头致意,“裴公子可否借我一两刻?”
裴明悯便说:“那晚辈先去院中打水烧水。”
待只剩他二人,张厌深招手叫晏永贞坐下,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怎生这么晚出门来此?”
“这些事就让学生来吧。”晏永贞从他手中接过茶壶茶杯,仔细盯着壶中流出的茶水,低声说:“我家小子受了些伤,到今早上才脱离险情。我陪他过午,看着他醒了又睡了,才得暇前来。”
他年纪也大了,自个儿驾马车来,走得不快,到了便是太阳西斜。
果然是为了孩子。张厌深无声叹息,说:“你家小子的事,我听说了。你觉得他翻出来那两件案子,有几分真几分假”
晏永贞倒好茶,一手端茶盏,一手托底,送到他面前,“十分真,无一掺假。”
张厌深道:“既然如此,除非晏小子愿意放弃翻案,再不提旧事,否则,贺鸿锦绝不会放过他。”
晏永贞自饮一杯,将杯底磕到桌上,“是,贺鸿锦向来自保为上,不会放任自己脖子上悬着一把随时都有可能铡下来的刀。”
张厌深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晏永贞拿出一只信封,双手呈给他,“谢老爷子一行已经安置好了,地址、可以联络到他们的人以及谢老爷子给您的亲笔,都在里面。”
张厌深把信封放到桌上,“我问你要干什么。”
“这是学生最后一次能为老师做事。”晏永贞起身退开两步,掀袍跪地,叠掌叩首,“学生在此,拜别老师。”
张厌深扶他起来,“你已下定决心,一定要这样做?”
“我儿不会放弃,当爹的除了欣慰,就只能替他扫清障碍,蹚出一条路。”晏永贞满腔苦涩,强忍着心绪摇头道:“这也怪学生做了错事,有愧于老师教诲。来日地下相逢旧故,学生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我曾是您的弟子。”
张厌深坐回凳上,弯腰替他拍去袍子上沾染的灰尘,缓缓说:“永贞啊,为师早就说过,不要自责。你出身寒门,无法依靠父母亲辈,老师也不曾为你多做什么,能走到今日,已是出类拔萃。亦全靠你刻苦非常,无愧于你自己。老师从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也不该责怪自己。”
“世事漫如棋局,你来我往之时,黑白本就分不出界限,你又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将它们分清楚?”
晏永贞稍得些许安慰,闭了闭眼拦住眼眶里的酸意。
恰此时,门外传来清亮的少年声音,“张先生好!咦,晏大人您也来啦。”
这边师生看去,秦幼合抱着个包袱像只猴儿似的蹿进来,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刹住,然后收手收脚,尴尬地笑了一声。
张厌深哈哈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白天门前只有鸟雀过,入夜倒是不止一位客人来。”
秦幼合对这里十分熟悉,也不拘束,向两位年长者打过招呼,就自己坐下喝茶吃点心。他早就饿了。
晏永贞看到这个心智单纯的稚子,也露出些许笑容。
秦幼合垫完肚子,溜下凳,对老人说:“张先生知道今行现在的状况吗?”
他知道晏大人也是张先生的学生,他还住在至诚寺的时候,就遇到过几回晏大人来帮张先生做事,所以没有避讳。
张厌深敛神正色,颔首表示知道。
晏永贞也有些好奇他要说什么,遂凝神静候。
秦幼合继续说:“我爹给我留了一样东西,我今天本来想拿去给忠义侯。”
淳懿哥找他三叔,除了因为这东西,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既然他要,那他就给了,让三叔少些麻烦。
“路上才知道今行他被捕入狱……”秦幼合咬了咬下唇,面露忧色:“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他出来,但这样东西或许能发挥些作用。”
至于三叔那边,没有这么急迫,可以之后再想办法。他打定主意,打开怀中的包袱,拿出一件略有些厚实的寿衣。
“这是?”晏永贞在对方示意下,帮忙牵起衣裳两角,将衣裳打开成一片。
秦幼合一支蜡烛放到衣裳底下,烛光透过重重丝线之间的缝隙,形成横撇竖折,构成一个个极小的字样。
张厌深眯起眼,摩挲着那些字样辨认了一列,肯定道:“这是一套账目。”
“何时的账?”晏永贞立刻调转方向,凑近了细看。
只见衣衫上,人名、年月、往来事由、过手银两数额,无一不清楚。涉事皆不轻,数额皆不小。
再细数那些人名,贺鸿锦赫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王喻玄、阮成庸等等或在世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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