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32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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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相招:“几日不见,小贺大人近来还好?”

    贺今行一瞧见他就想起柳从心说的事儿,进而揣测起他的意图,面上却不显,回礼道:“不及王大人公务繁忙,辛苦。”

    “我有什么辛苦的?跟在贺大人后头捡些事儿干,不至于白吃饷罢了。”王玡天笑言,专注地打量他一刻,复又叹道:“反而是你,要受苦了。”

    贺今行一时解不开他在暗示什么,即问:“不知苦从何来?”

    “嗯……这我可不能现在就告诉你。”王玡天握着笏板在另一只掌心里敲了敲,就势拱手道:“小贺大人,祝你好运。”

    随即转身走向端门。

    下一刻,朝钟响起,红紫官袍交错出候朝房,向皇城中心流动起来。

    贺今行等人进得差不多了,也缀在末尾步入崇和殿,对于王玡天那句话,并没有纠结过久。

    俯不愧于地,仰不愧于天,所以不忐忑、不惧怕。

    朝会如常举行,明德帝精神出奇地好,难得把朝臣的奏报一桩桩仔细听进去。

    兵部奏过宁西军情之后,贺鸿锦出列呈报刑部这几日的查治结果。

    因着刑部每日都有简报递进宫里,明德帝对此事进程了然于胸,所以听得漫不经心。直到事儿都说得差不多了,底下臣子却没有结束的意思,他才撩起眼皮。

    贺鸿锦与皇帝对视上,顿了顿才道:“……蓄奴风气渐重,除却勋贵世家藐视皇威逾矩妄为,各牙行明知犯法不敬,仍为了牟取暴利而替买家搜寻奴仆,亦当同罪论处。刑部因此联合顺天府将宣京牙行整治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臣等查到了一份大量买卖奴仆的契约,人头超过四十。”

    离他两步距离的王正玄当即惊诧道:“多少?四十多个?谁这么大胆?”

    因他一句喊话,满朝官员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望向贺鸿锦。后者却不说是谁,而是拿出一份契书,展开后双手呈上。

    顺喜快步下来取走契书,趁着抬手奉至御前的当儿,悄悄觑向那纸上落款的名姓。只一眼,便赶忙低头,好藏住自己惊悚的表情。

    明德帝看清内容,哼笑一声,“贺今行,你有什么说法?”

    贺今行先前被王玡天提醒,又听到契约人数,便想起一件事,进而升起不好的预感。皇帝一点名,他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但他若直接解释,岂不坐实自己正忧虑此事?因此出列回道:“臣不明白陛下问的什么事,请陛下明示。”

    明德帝举起那份契书,“你自己签过什么契约都不记得了?朕倒是认得出,这上面是你的字迹,签的是你的大名啊。”

    说罢甩手一扬,契书从他手里飞出,在半空打了几个圈,飞过金阶慢悠悠落到青砖上。

    贺今行拱手致礼,从朝班中部走上前,越过了贺鸿锦和左右两位相爷,捡起那张纸片。

    ——果然是他当初在安化场签的那一纸契约。

    他重看了一遍,再次拱手回道:“陛下,这确实是臣所签,但目的并非是赎买奴仆。”

    “当真是你?”王正玄几乎立刻就探身来看,然后高声叫道:“好你个贺今行,平日里一直听你把廉洁奉公挂在嘴边,刑部要整治勋贵世家逾制之举,你也是大力支持。没想到你私底下豢养了这么多女奴,哟,还都是娼妓出身啊。”

    满朝哗然。

    包括崔连壁与忠义侯在内的数十道目光皆聚集到贺今行身上,伴着许多窃窃私语,或惊讶或鄙夷或落井下石。

    “真的假的,他不是这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私底下谁说得准?”

    “自己都不干净,怎么敢进言整治别人的?”

    时有几句没能控制住声量,传到他耳里。好的坏的,他都当没有听到,只注视着前方御座。

    “嚷嚷什么呢?这是朝会,不是菜市!”盛环颂站出来叫停,不留情面地说:“王相爷也别煽风点火,小贺大人何时像你说的那样?”

    又向皇帝说情:“陛下,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王正玄跳脚反驳:“我说错什么了?这白纸黑字的赎身契,他自个儿都承认是他签的,又不是我造谣。陛下,您刚刚也听见了吧?”

    明德帝往后一靠,倚着龙椅向下一指,“解释看看。”

    王正玄还没出口的话只得憋住,转头瞪了盛环颂一眼。

    贺今行不知身后动静,得了首肯,才详细说道:“当初兵马司裁撤冗员,厘清陈年错案,牵涉到安化场一条暗巷,居其中者皆为遭过磨难、独身无助的妇人。臣观之不忍,便以己担保,请安化场的蛇头放她们回归自由身。签这份契约只是为了方便蛇头对手下人有个交代,并未真的涉及到银钱交易。”

    “契书一式两份,臣所持的那份为了让那些妇人们安心,已经当众销毁,各人的身契也都分还给了她们。如此而已,再无其他。”

    王正玄冷笑:“真的还了吗?我可不信,花近千两银子连个响都没有,你图什么?莫说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你当真舍得?”

    这几年俸禄难领,朝臣大都有所体会,故而纷纷附和。

    贺今行不理会这些,道:“女户本就难立,加上她们出身的缘故,一直没能并入新的户口,就都在正阳门胭脂铺掌柜所打理的产业上做活儿生存。陛下若不信,也可传唤她们之中任何一人前来作证。”

    他自认坦荡,心里却明白,今日事要了恐怕没那么容易。

    贺鸿锦道:“你说立契只是做个样子,不涉及银钱,可那姓陈的蛇头所招的供词和你完全相反。陛下,臣将此人还有一名被赎身的妇人带来了,可随时传唤。”

    他呈上契书之后就一直沉默,直到到现在才出声,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依然严肃非常,似乎对眼前的局面也有几分痛心。

    明德帝做了个手势,顺喜扬声道:“把人带上来。”

    命令一层一层地传下去,如山雨欲来时先遣的狂风,响彻整座大殿。百官皆似感觉到了什么,等人证到场期间,殿内鸦雀无声。

    贺今行忍不住回头,视线掠过忠义侯,对方也正看他。

    两相对望,他从那双眼中看出了惊疑不解与忍耐住的愤怒。他愣了一下,回转来低垂眉眼,握紧的五指稍微放松了些。

    很快,两名禁军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布衣走进大殿,引导他们向皇帝行大礼。

    贺今行知道他们在此时发难,必定已经准备好了后手。然而在看到蛇头身边的妇人时,仍有刹那间的恍惚。

    那张不再发黄的脸,那双眼窝很深的眼睛,在他参加春闱之前,曾遇见过对视过一回。

    没曾想,再见竟是在崇和殿上,他成了即将被对方指认的人。

    再回神,贺鸿锦已然指着蛇头向皇帝与一众同僚介绍:“此人姓陈,是安化场镇场子的人,同贺今行签契约的另一方就是他。本官问你,你再回答一遍,你与贺今行结契时是否银货两讫?”

    那蛇头看起来面貌良好,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青年官员,而后缩头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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