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32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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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还想反驳,巷子那头匆匆赶来一名同僚,挤到他身边耳语道:“柳大人,堂官让我们先撤。”

    柳从心立刻反应过来,这济宁伯府是真被兵马司截去了,而他自个儿恐怕也被人当了枪使,遂不再坚持:“也罢,拆建这等脏活累活,你们愿意代替,我等求之不得。可我工部只是辅佐,定罪判罚、抄家没产的是刑部。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势,能不能让刑部也给你们让道。”

    “刑部啊?刑部的人又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顾莲子踮起脚,前后望了望。

    自然是影子都不见一道。

    柳从心隐约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甩袖离开,其他工部官吏也纷纷跟上。

    顾莲子笑容顿消,盯着他们一行人走远,吩咐一个兵丁去把济宁伯叫来。

    那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三日下来憔悴不已,穿着锦衣华服也像披着一层枯皱的皮,堆不出半点精气神。

    顾莲子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声说:“侯爷能救你们一回,未必能救第二回。你在京郊应该有别院、庄子之类的住宅吧,要不先搬过去,免得碍着贺大人和王大人的眼,总想找你的茬。你这宅子里什么该拆什么不必拆,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他们乱来。”

    缠在那条臂上的银环适时昂起头颅,吞吐蛇信。

    济宁伯脸上一凉,吓得两股战战,拼命点头说好,“侯爷用心良苦,小人明白,这就立刻出去避风头,等这事儿彻底过了再回来。”

    当即下去吩咐家人,带上细软和忠仆,一个时辰便走得干干净净。

    顾莲子带着兵丁将伯府巡视一圈,犄角旮旯都没放过,确保没有任何人留下。

    最后走到正院,他只带了一名兵丁进去,站在空荡荡的屋房里,面向后者,“秦将军,人走了,宅子空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穿着官兵制甲的秦广仪微微颔首,没有答话。

    顾莲子跟他也没什么可多说的,“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还得去送个消息,先走一步。”

    消息辗转两道,送到王玡天手中,心腹正跟他汇报完今早衙门里的动静。

    “属下还是不解,您为什么要让柳从心去?毕竟和忠义侯那边说好了要把济宁伯府让出去,万一柳从心死倔……”

    “柳从心是死倔不通变理的人吗?你还不够了解他。”王玡天看完密信便将其焚毁,一边说:“我和忠义侯眼下确实在合作,但谁说合作一回就得彻底绑到一条绳上?能撇一撇干系的时候,自然得多想一些,留下后手。”这后手,说不得就是后路。

    心腹了解他的习惯,听完便作沉思状,一直低着头没有往他手上多瞧一眼。

    王玡天处理完余烬,拿绢帕擦了手,吩咐:“去备车,用门房那辆。”

    心腹即道:“要去傅二小姐那儿?”

    王玡天微笑道:“她找到了那个姓陈的蛇头,你说要不要去看一看?”

    心腹神情一凛,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待到午休,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便从工部后巷驶出,不疾不徐驶向傅宅。

    经过应天门前的广场时,与一个正在蜜饯摊子前挑选的男人擦肩而错。

    那人满身赶路许久的风尘,买了一大袋蜜制杨梅,付过钱便往嘴里倒。然后嚼着杨梅,一直盯着那辆马车。

    不远处的同伴过来叫他,“看什么呢?”

    他囫囵答:“我觉得那辆马车有些不太对。”

    同伴好奇:“怎么说?”

    “马瘦车旧,有些寒酸。而驾车的人穿的衣裳虽然看着不华丽,但料子很讲究,很贵。”

    “或许就是充样子呢,有些需要经常应酬但家底又不殷实的商人就这样……嗨,管他呢,又不是咱们的案子。咱们还是早点回衙门复命,早点休假。”

    “哦,好吧,你要吃一个吗?”

    “不要,你这太甜了。”

    ……

    第327章 七十

    “啪。”

    很轻的一声, 似是金石相击。

    裴明悯睁开双眼,糊成一团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视线移过绘着法螺纹的垂纱帐,只见橙红余晖透过窗格, 洒到窗下那把黑金棋坪上, 旁座一位老人正拈棋沉思……

    他凌晨抵达至诚寺, 没有劳烦沙弥打扫客房, 直接拣了秦幼合曾经睡过的榻,阖眼许久不能寐。因近段时日都睡不踏实,他以为换个地方也一样, 谁知这一觉直接睡到黄昏。

    多少有些失礼了,他赶忙起身, 过去行礼, “张先生。”

    张厌深回神落子,偏头对他笑道:“醒啦,桌上有凉茶。”而后指向门边的架子,“左边那根是新取的巾帕,院子尽头有井水,井正对的就是灶房。”

    裴明悯再一礼, 给自己倒杯茶喝,然后出去洗漱。

    昼夜之交, 天地群山如水墨枯笔。佛塔矗立山巅, 宝殿飞檐凌空,抑扬顿挫的诵经声随风袭来,环绕人身灌注于耳, 颇有几分催促人放下屠刀、立地向善之感。

    裴明悯驻足听了不知多久, 恍然想起,那只是僧人们在做晚课。

    再回到禅房, 灯火悠悠,小沙弥已送来斋饭。张厌深放下一盘走不动的残局,招呼他一起用饭。

    裴明悯在门边站了一刻才走过去,沉默用毕,收拾好碗盘,仍欲言又止。

    张厌深善解人意,先道:“昨夜你来时太晚,所以没有过问。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你是为了你爷爷来的吧?”

    裴明悯莫名松口气,如实道:“我想知道爷爷为什么会进京,也想查清舞弊案的真相,可未至京城便遇到阻碍。我知道,爷爷和张先生、弘海大师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系,感情甚笃,所以前来求助。”

    张厌深笑道:“我们三人于求学时成为同窗好友,至今已有四十余年,回想来确实很久很久了。”

    他目光含笑,语气带着怀念,“从前我同你们说过,我二人与其他几位翰林于文华殿讲学,先帝独托我为皇子师。后来我自认难担重任,有愧皇恩,便辞讲归田。离京那日,你爷爷裴方雎来笑话我,笑我像一条被主人赶出家门伤心欲绝的狗,不等人来踹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远了。”

    “爷爷他……”裴明悯第一时间有些意外,细想又觉得是他老人家会说出的话,因而目露歉意。

    “不妨事。”张厌深摆摆手,那时弘海已落发出家,来为他送行的人仅此一个,“再后来,先帝山陵崩,秦毓章露头,新帝倚重秦氏,裴方雎不得不退。我听闻消息,特地从临州赶到稷州,等他一回来,就将那席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一个相送,一个相迎,却又都这么不客气。先生和爷爷真是,性情相投。”裴明悯失笑,委婉道:“从那之后,先生就留在了稷州,留在了小西山?”

    张厌深颔首,算是默认。

    “行动远比言语更真切。先生和我爷爷相交数十载,晚辈相信二位是有感情的,还很要好。”裴明悯缓缓道,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消失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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