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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六州歌头》 310-320(第7/26页)
顾莲子听到这话,立刻知晓他们的身份,再顺着对方的视线望上去,只见枝干间,倚坐着一个同样挎刀的黑衣青年。
这个没有蒙面,露出的那张脸,他竟也认得,忍不住切齿道:“陆、双、楼。”
“听你这口气,挺生气啊?”被点名道姓的青年也看向他,晃着靴子笑道:“我都没生气找你快一日夜,你气什么?”
顾莲子冷笑:“我看你们对我也挺不满,既然这么不满,那就杀了我啊?还留着我干什么?”
先前那个漆吾卫又“嚯”一声,“脾气还挺大。”
顾莲子横眉道:“怎么不动手,不敢吗?”
话落,陆双楼一撑树干,从树上跳下来。
黎肆看他笑不达眼底,怕他真动手,赶紧回头劝解:“年轻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多得很。别争口舌,悠着点儿啊。”
“谁怕谁是孙子!”顾莲子喝道,紧紧盯着走过来的陆双楼。
他咬住舌尖,打算拼命,眼看后者距他只剩两步、一步,然后——越过了他。
四野安静下来,辚辚车马声钻进他耳中,顾莲子愣了愣,回头看去。
烙印着公主府徽记的马车在不远处停下,随行的一队兵员拱卫在侧。车帘挂起,现出端坐其中的高大身影,以及他身边的秦幼合。
陆双楼停在车架一丈距离处,抱着刀问:“忠义侯突然出现在此,不知有何贵干?”
嬴淳懿没有下车,淡然道:“本侯来接人回公主府。”
黎肆拿眼去瞧自己的头儿。
陆双楼说:“我们的任务是把人送回京城,忠义侯愿意替我们办了,该谢谢他啊,是不是?”
几个漆吾卫便都收了刀,向忠义侯车架抱拳行礼。
顾莲子不再被钳制,但依然站在原地,满身草屑与尘泥。
嬴淳懿看着他,招手道:“过来。”
他这才走过去。
“莲子。”秦幼合把他拉上去,紧张地前后查看,“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顾莲子摇了摇头,看着嬴淳懿,嘴唇翕动半晌,一个字儿也没说出口。
“多大点儿事。”嬴淳懿从暗格里抽出条手帕,递给他,“自己把脸擦擦。”
随后吩咐几个兵员留下处理伤马,马车施施然调头回京。
黎肆瞅着,有些发愁:“这回去,怎么汇报啊?”
“该怎么报就怎么报咯。”陆双楼掩唇打了个哈欠,等属下把藏匿的马匹牵出来,“走吧,回去睡觉。”
说是直接回去,一行人却始终不远不近缀在忠义侯的马车后面,看着他们把秦幼合送回去,然后一路跟进安定门,才悄然撤离。
随行的兵员很快发觉,将其禀告忠义侯。
嬴淳懿一路闭目养神许久,这才开口:“人都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
顾莲子上车后脱了脏污的外裳,抱着双膝坐成一团,此时也缩在角落,“没什么想说的。”
“那我说你听。”嬴淳懿低声道:“你娘病重,你便什么都不顾,想要私自回蒙阴。若是去世,你又当如何?”
顾莲子当即抬头:“我娘长命百岁。”
嬴淳懿道:“人谁不殁?九泉之下终会再次相见。”
顾莲子:“死后是死后,生前是生前,多见一面是一面。”
嬴淳懿:“那这一面就是见不了怎么办?”
顾莲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的意气消退,他心里乱如麻。怔怔片刻,撇过头,用手背抵住眼睛。
嬴淳懿叹口气,摸摸他的头发,低语道:“再等等,中秋之后,我放你回去。”
顾莲子猛地回头,闪着泪光的双眼同时燃起希望的火苗,“哥有办法吗?”
嬴淳懿无声吐出几个字,与此同时,车厢顶上渐起噼啪之声。
酝酿了大半日的暴雨,终于在入夜之后降临。
马车拐进五宝巷,被等在巷口的人拦下。
车夫说:“好像是小贺大人?”
风急雨骤,贺今行两手撑着伞,示意他们不必下车,自个儿凑近车窗高声问一句:“人没事儿吧?”
嬴淳懿答他:“摔了一跤而已,没事。”
“那就好。”贺今行松了口气,看到对坐的顾莲子,尽量露出笑容:“你娘吉人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别忧思过度,伤了自己身体,反叫你娘担心。”
顾莲子看他几许,才似反应过来,迟疑地点头。
贺今行知他心里难过,其他的不好再多问多说。
嬴淳懿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进去歇会儿?”
贺今行谢绝了。
他听说莲子没回顾宅,才来的公主府。现下看到人没事,就打算去悦乎堂,还有些文书被他留在那里等着处理。
双方就在雨中告别。
贺今行下衙便来,还没有吃晚饭,路上打算寻些吃食。
然而暴雨之下,夜摊绝迹。
风越来越大,卷着雨往人身上打,头疼似乎因此加重了些,他便到街边店铺宽阔的屋檐下避一会儿。
他倚墙而立,收了伞拄在手中,一面看着灯笼狂乱摇摆,雨水在官沟里汇成湍流,一面任由思绪发散——夏雨盛而疾,只愿不要浇到京畿之外,拖慢他回家的行程。
继而慢慢地闭上眼,小憩一刻。
第314章 五十七
阴云散去, 细雨渐止。
长风吹过草原,绿海翻波,整片天地都变得清新明亮。
年幼的大君骑着一匹小马穿花过草, 奔跑到一座巨大的穹庐帐前。不等守门的侍卫来扶, 他便跳下马, 几步跑进帐中, 问急忙行礼的侍女们:“东君在哪儿呢?”
侍女们一个去通禀,一个为他引路。
即将到达露台的时候,他放慢脚步, 正了正仪态,才走进去。
靖宁听完禀报, 刚起身就看到幼君跑向自己, 便自然地伸出双臂,接住他。同时瞟一眼露台上的侍女,示意她们退下。
幼君抱着她的腿,在她怀里贴了好一会儿,才看向身边的长案。案上放着一把被烟熏火燎过的古琴,一匣琴弦, 还有两封展开的信。
“这是那张在大火里受损的琴?”他用汉话开口问——他感觉得出,东君更喜欢用汉话交流, 所以也努力地学说汉话。
“是啊。”靖宁揽着他一块儿坐在宽大的条墩上, 仿若寻常的年轻母子一样,说:“我今日有所感怀,想起它已经修复保养多日, 便取出来重新上弦。”
幼君好奇地打量古琴, “上好弦之后,还能弹得像以前一样吗?”
靖宁摇头:“不能了, 修复得再好也有痕迹。”
幼君听了,仰着小脸看她半晌,悄声问:“东君也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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