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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六州歌头》 120-140(第3/27页)
都顾不上计较前半截的讽刺,起身快走两步,到他跟前,似要仔细看看这是个什么奇葩。
他依旧待在原地,回以注视,“陛下有口谕,每日都要知晓最新的灾情。下官不知侯爷与其他几位大人发了文书没有,只能自行上奏。”
“你、你,你。”孙妙年指着他,又惊又怒又怕,憋不出字来,气得一扫袖,瘫回到座上。
帐里安静了半晌,嬴淳懿仍不急开口。而沈亦德被敲打了几回,侯爷不表态,他也不敢擅自开口。
“好利的嘴巴。”冯于骁站起来,一边“啪啪”鼓掌,一边淡淡道:“贺舍人这七石的俸禄,怕是要一石一石地担回家吧?担得可真够重的啊。”
“位卑未敢忘忧国。”贺今行轻声说罢,垂手静立,任对方如毒蛇吐信似的目光在身上梭巡。
营帐里的火盆一直烧着,四周渐渐热起来。他在闷如水底的环境里,却想起在小西山结业那天,他们的学监李兰开站在讲台上,对他们的殷切嘱托。
他看向冯于骁,对方眼眸阴沉晦暗,就像白日所见的尸坑。他的心隐隐作痛,不自觉重复兰开先生的话。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他再望向上首,对着位高权重的总督与钦差,躬身以求:“请诸位大人放下争斗,齐心协力,救民于苦难,挽江南出生天。”
话落许久,前方与左右一片死寂,只有从门口溢进来的微风慢慢地吹冷了他满额的汗水。
……
“顺子!”后半夜,万籁俱寂,抱朴殿中忽然传出喊声。
“哎,奴婢在呢。”守在殿门外假寐的顺喜连忙应声小跑进去。
明德帝起身坐在床沿,光着脚踩在脚踏上,“热死朕了,开门!开窗!”
“奴婢这就去开。”顺喜将灯台放到床前的平头柜上,快手快脚地挨着将两边的窗扇全部打开,然后回到皇帝身边,慢悠悠地打扇子。
凉幽幽的清风穿堂,明德帝闭着眼轻舒一口气,才道:“江南可有奏报来?”
“还没。”顺喜停了动作,把蒲扇放到一边,然后跪坐在地上,把皇帝的脚抱到怀里,拾起鞋子轻轻穿上,一面低声说:“奴婢着人一直看着呢,一有折子上来就直接拿进宫里,请陛下览阅。”
明德帝站起来,起身走到一扇窗边。
抱朴殿矗立于高台,地基起得极高。宽大的窗户外,夜色澄净,皓月当空,小半座皇城一览无余。
他看了一会儿,捏着枚铜钱不停敲击窗棂,叮叮当当竟似有韵律,“盛环颂还没到?”
顺喜默了片刻,答道:“算算时间,盛大人应当进京了,奴婢去看看。”
不多时,大总管便带着人回转。
盛环颂星夜兼程,沾了一身露气走进抱朴殿后殿的道场,神情肃然,跪地俯首,“臣盛秀,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套话一句就够,说说江南的情况。”明德帝将铜钱扔到窗下卧着青莲的水缸里,“朕要看看,朕的爱侄与朕的爱臣,都在江南做了些什么。”
第123章 四十四
辰时, 一名大腹便便的绯袍官员从户部官衙出来,一路直行到端门北楹。
直房门开着,候在两边的内侍低声行礼, 他站了片刻, 才提袍迈步进去。
有人比他早到, 见他来, 颤颤巍巍地拱手道:“傅大人。”
“谢大人。”傅禹成顺手回礼,目光直接落在最里的画案后,“相爷这一大早地叫咱们来, 是江南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秦毓章好整以暇地坐着,不急不缓地说:“都在这里, 看看便知。”
他面前的案上有两本奏折和两封书信, 挨着一字排开。
“这……”傅禹成伸手想要拿最左边的一封信,指尖碰到信封又缩了回来,谨慎地问:“都是谁送上来的?”
秦毓章从一封黄皮的折子开始,自左到右点过去,“忠义侯,贺今行, 齐宗源,柳飞雁。你都可以看。”
“怎么都有?”傅禹成嘴角一撇, 迟疑着拿走了嬴淳懿的一封, “那我可就看了啊。”
秦毓章微微颔首,示意钱主簿将另一封折子递去给谢延卿。后者依言取走贺今行那一封交给谢延卿,再过去支开内侍, 将房门关上。
傅禹成一目十行, 很快看完,握着折子怒道:“真是胆大包天!江南官府想干什么, 泄洪这么大的事也不递折子上来问询朝廷的意见,就自作主张还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不过这是忠义侯的一面之词,”他将折子放回原位,“还得再看看齐大人怎么说。”
秦毓章不开口就是默许。
他打开齐宗源的信,这一回看得更快,看完又马上拆了柳飞雁的信。不过几息便猛地变了脸色,抬头盯着前者,“相爷?”
秦相爷八风不动,声音淡淡:“要得太狠,太贪心了。”
傅禹成把手里几张信纸捏在一起,也皱眉道:“整仓整仓的粮都靠柳氏转运分销,却半成利都不分给柳氏,要钱也不是这么要的。柳氏好歹也算是皇商,齐宗源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说起来也是个封疆之吏,怎么能糊涂成这样?”
“江南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水土风物都养人得紧,齐大人做这几年总督,应是深有体会。”钱主簿回转来,走到画案一侧,向自己的顶头上峰躬身说:“属下还记得四年前,齐大人赴江南上任时,特意来向相爷辞行,在府外等了近三个时辰,成管家劝几回都不肯走。然而自去岁以来,齐大人对京中似乎就不大在意了,今年入夏时的‘冰敬’更是远不如年前遭了雪灾的松江路。”
“嚯,这是翅膀硬了啊!”傅禹成张大了嘴,一脸义愤起得恰到好处,“可姓齐的信里还说要咱们把事情压下去,那咱们压还是不压?”
“拿了好处就不想认人,出了事再回头来求咱们相爷兜着,予取予求,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钱主簿摇头笑道,“傅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傅大人一僵,皮笑肉不笑地点头:“钱大人说得极是。”
“这天底下最难做到的就是‘见好就收’四个字。”秦毓章把忠义侯递上来的折子放到一边,说:“所以本堂不要求所有人都怀抱钱财如无物,能拿的拿了,也没什么,但不该拿的绝对不能染指。”
傅禹成将信纸奉回,他接过来,在齐宗源的信上用朱笔从上斜下划了一道,“既乐不思蜀,那就不用回来了。”
钱主簿将那两张信纸取走,桌案上便只剩下柳飞雁的信。他看到信纸上朱红连笔略有凝滞,便拉开了一旁架子上的暗格。
“这人在外头久了,心确实容易野。”傅禹成却出声为姓齐的说话:“但齐宗源毕竟是相爷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些年也为相爷做了不少事出了不少力,就这么放弃未免太可惜了吧?我相信他肯定还是不敢违逆相爷的,多加敲打,未必不能调教回来。”
“相爷从不强用不趁手的物件。”钱主簿取了支新的软毫来替换掉了旧的那支,似觉稀奇地道:“傅大人也不是平白会替人求情的人,今儿这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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