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重生): 19、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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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长歌臊眉耷眼地推了门出去,南烟等在廊下角落里正与连珍的宫女花蕊聊着天。

    连珍那宫女,南烟也熟,有了昨日霍长歌出言冒犯连珍那一出,她便自觉得替新主子把明面儿上的恩怨给抹开。

    她正小声与花蕊说霍长歌就是个孩子脾气,言行不免唐突,比不得四公主长在深宫识大体懂规矩,花蕊也晓得南烟是想让她在连珍面前与霍长歌说说情,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只是,姐姐,不是我不卖你面子——”花蕊颇为难道,“咱四公主往日和声细语的,从不发火生气,最顾举止仪态。可昨日里回了宫,往床上一扑,又哭又闹,四殿下哄了好半晌呢,是真真被那位郡主给气恼了。”

    南烟一声叹息,又要说话,倏然便见霍长歌从屋里出来了,斜斜站在她对面,躲开门,往墙上一靠,眼神倒是平静,什么也瞧不出来。

    南烟与连珍那侍女面面相觑一瞬,赶紧就朝霍长歌那边走过去。

    “郡主——”南烟适才唤了霍长歌一声,便见崇文馆那门又开了。

    连珍提着裙角,莲步轻移走出来,往霍长歌面前端端一立,纤纤玉指掩着唇轻轻一笑,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太傅说,”连珍雀跃的连嗓音都微微劈了些,两手揪着锦帕,又清咳一声做了掩饰,颤着嗓音道,“郡主既是习武之人,想来只罚站便不够看了,不如改扎马步吧,也好让郡主长长记性。”

    她说完,姿态窈窕地走回去,“哐”一声又合上了门。

    霍长歌漠然斜她一眼,两手握拳往腰间一收,两脚分开略宽与肩,沉腰往下稳稳当当半蹲着,面上表情虽乏味透了,内里却正惊涛骇浪。

    “郡主这是——”南烟这时才出声,轻声试探疑道,“被罚了?”

    “嗯。”霍长歌抬眸觑她,委委屈屈的,眼底似蕴有水光。

    南烟蹙眉便又道:“郡主可是犯了错?”

    “……嗯,左右不大懂规矩,太傅罚我屋外醒醒脑。”霍长歌笑着反过来又安慰她,心大得将她往走了催,“不妨事,姐姐去跟你小姐妹聊天吧,我站一会儿便是了。”

    南烟简直哭笑不得,点了点头,朝连珍那宫女身边复又站过去,就势与她小声说:“瞧瞧,昨日刚惹了你家四公主,今儿就又把太傅也气着了。”

    那宫女只当这下也替自家主子出了气,捂了唇闻言悄声笑。

    *****

    辰时三刻,崇文馆的门一开,众人鱼贯而出。

    连珍身姿婀娜得从霍长歌面前走过去,抬头挺胸看着她,长睫不住扑闪闪,霍长歌也不理会她,连谢昭宁都没顾上,只探了头往门里瞧。

    等人都出来完,杨泽方才捋着长须慢吞吞抬脚准备跨门槛。

    “杨伯伯!”霍长歌一把揪住他长袍,可怜兮兮仰头道,“我错了。”

    杨泽斜睨她一眼,手把自个儿衣角狠狠拽出来,显然气性还没过,冷哼一声:“蹲好,这才一个时辰!”

    他说完就走,霍长歌在他身后只杵了一息,一撩衣袍,果断追着他跑出去,还不忘交代南烟道:“南烟姐姐,你去给尚武堂的师父说一声,我今日请一刻钟的假!”

    谢昭宁远远闻声一回头,就见霍长歌人已出了馆院的墙,与他们渐行渐远了。

    *****

    霍长歌一路追,一路好声好气跟在脸色难堪的杨泽身后告着罪,左一句“我错了”,右一句“我不对”,抱着两手不住朝他行礼作揖。

    路上来往宫女太监皆朝他们望过来,霍长歌只执着得跟着杨泽往前走,脚下带起一溜的碎玉琼花。

    俩人直走到片宽敞空地前,四周红墙青瓦都离得远了,满眼望去除了雪还是雪,连人都不见,杨泽这才停下来,眼神欣慰地瞧着霍长歌,笑着与她道:“伯伯适才见你不接沙盘的对战,便晓得你聪慧,知道该怎样可着陛下的猜忌恰如其分得剖开自个儿给他看。你爹娘将你教导得很出众,伯伯欢喜得很,能帮你的,自是会帮衬着。“

    “长歌谢过伯伯,”霍长歌眺着天边隐在云后时隐时现的冬日,闻言亦轻笑一声回他,“长歌晓得陛下只想在长歌身上看到霍玄曾经的赤忱忠勇,却并不想长歌有文韬武略,他不愿看到的,长歌自会藏好。”

    这便亦是她与霍玄最大的不同。

    曾经的霍玄着玄甲配银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神张狂不羁,从不晓得如何“藏”,也不愿藏,坦坦荡荡地刨开一颗赤子之心与连凤举,无畏无惧,亦从无后悔。

    他用十年为连凤举打江山,又经十年为连凤举守江山,昔日军中旧部,无人能比他做得更好,只是,在连凤举眼中,他也实在做得太好了……

    这世上,从来只有一个霍玄,前世却仍被连凤举杀死在了北地三州的边城。

    而她霍长歌,本可以是第二个霍玄,却亦让连凤举杀死在了北地三州的边城。

    *****

    霍长歌拍打干净身上的雪,待到尚武堂,果然晚了一刻钟,除了连珍不知打哪儿搬了把椅子,往墙角一坐,似是观摩的模样,双眼却紧紧锁着谢昭宁,其余一众人正排了一排,站在屋檐下齐齐喵准了室外箭亭里悬着的一面巴掌大的锣,引弓射箭。

    箭中铜锣,以响锣声计数,满二十者当可休息一刻钟。

    霍长歌进去时,正遇上谢昭宁射最后一支箭,他左手执了他那把两臂十石的骑兵角弓,右手轻松满弓张弦,拇指上那枚云白色的玉石扳指微微流转一层薄蓝的光。

    他肩背挺直舒展,眼神专注锐利,凝着百步外的锣,手指优雅轻抬,那箭便化作一道流光倏然正中铜锣正中,“嗡”一下,特质的白蜡箭头碎得四分五裂,那锣亦被射得翻转过去,鸣声一路传回武堂。

    “好!”连珩在他身侧喝彩,“漂亮!”

    连珍激动得想尖叫,面红耳赤赶紧用手捂了唇,一双长睫不住扑闪。

    谢昭宁偏头冲连珩微微一笑,后撤一步,退出站位,只一个动作便又有些闲庭信步的意思。

    霍长歌杵在门口怔怔瞧着,她前世从未与谢昭宁交过手,嫁与他后,也从未见他习过武,她那时烦他得紧,对他是能避则避,三五日不见他一面都正常,原不知他连箭也射得这般好。

    “小郡主?”霍长歌正出着神,闻见有人轻唤她。

    她循声侧眸,便见有人正站在她身前对角处,约莫三十四五的模样,眸正神清,浓眉方脸,肩宽背阔,天生一副刚正不阿的容貌。

    那便是尚武堂的师父——张远图,亦是本朝第一位武状元,骑射卓绝,只性子木讷些。

    “状元师父,”霍长歌那恍惚神色一收,换上副委屈巴巴记吃又记打的模样,乖觉得跟张远图拱手行礼,“长歌来迟了。”

    “不妨事。”自打张远图晓得霍玄之女要来,便对她也高看了一分,霍玄声名远播,乃是大晋名正言顺的战神、武者眼中的军魂,他对着霍长歌竟比对着一众皇子还要诚惶诚恐,木讷的脸上挤出个笑,“小郡主既是已告了假,自是无妨。”

    “只是师父对不住,长歌今日又不得与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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