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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瞰船上一切。

    红船上值守的宦卫番役掌队见主窗开了,他站在窗后,立即俯身见礼。

    千里江河,破滚滚波涛。

    但要说不如意的,也有,裴玄素点头无声叫起之后,他站了一会,转身亲自把圣旨收进他的衣箱之中。

    把它放在一堆赐服厚衣的上面,他静静注目良久,才俯身阖上箱盖。

    但他才刚把这衣箱亲自锁上,就听见舷梯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星的声音:“二哥,二哥你在吗?”

    他心肝一拧,病愈之前,他根本不敢见她。

    裴玄素立即直起身,“说我不在。”

    他一个转身,连脚步声都不敢大,从隔间进去,打开倒秽物的小门闪出去。

    只是刚出去,他却刹住脚步。

    赵关山在门后,微笑看着他。

    船板是木板制的,沈星的脚步声以及她和冯维对话有点失望的声音这里还隐约听得见。

    裴玄素下意识想遮掩,不是不信任,而是铁牌,尽可能少让人知道。

    赵关山却轻声说:“随义父来,咱俩说说话。

    “韩勃那傻小子,都和我说了。”

    裴玄素的肩膀一下僵硬,但赵关山只是笑了笑,他拍拍他的肩:“来吧,别担心。”

    ……

    三艘主船,其中两艘在尾舱悄悄架了悬板,赵关山带着裴玄素回了自己那边的船上。

    那里没有沈星,不用裴玄素说个话都不放心。

    这么点距离,裴玄素一跃就过去了,用不上悬板,但他也跟在赵关山身后走过去了。

    赵关山笑道:“老喽,比不得你们这些个年轻人。”

    裴玄素说:“义父你别这么说,你才五十。”

    “五十还不老啊?”

    江风拂面,这几年暖冬,江水都没有见冰,大船走得又快又稳,就是风大了些,吹得两人一银白一赤红的曳撒和几缕碎发猎猎而飞。

    赵关山带着裴玄素走到另一边,找个避风的地方,两人就坐在舷梯之上,赵关山吩咐一声,把附近的所有人全部清干净了。

    两人聊了一阵公事,说得有半盏茶,但裴玄素听了前面那句“韩勃都说了”,他就知道赵关山想和他聊哪个话题,他心里有些不愿的,举目眺望江水,他想起沈星,心里又难受了起来,很简短回答。

    赵关山长叹一声,他也不废话了,他说:“你是担心害了她对不对?怕自己会死,没有未来。”

    言简意赅,简直一下切中了裴玄素心底最深处的情感!

    他蓦地转头,从滔滔江水对上赵关山已见风霜之色的温和面庞。

    两人一瞬不瞬对视。

    对的!

    没错。

    赵关山简直一语中的,裴玄素这人从小就是个霸道执拗的,他能执着到年复一年去强求母爱,直到裴明恭发生意外才戛然而止。

    所有和煦温柔都是表色,能制止他让他如此痛苦内耗的只有他自己。

    沈星对他的好,让他根本没法忽视他没有未来,哪怕侥幸不死也注定被万人唾骂的处境。

    他冷然而行,他毫不在意。

    可沈星呢。

    当义妹还好,当一个阉人的妻子、甚至地下情人。

    凭什么呢?

    她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这么做呢?

    越在意,越珍视,就越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这才是他所有退让所有决定的根本。

    裴玄素这段时间情绪确实有点异常,带来的是身体上不适感觉,此时他忍不住紧紧捏着拳,一双漂亮的丹凤目有些发热,他用力甩了甩头,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喉间的哽意。

    他终于承认:“我讨厌蒋无涯。”

    “如果他死了就好了。”

    他有些阴暗地说。

    这是裴玄素第一次把这句话往外说,从牙缝里挤出来,说得晦涩无比,描绘过视觉效果比从前看着略小一点的喉结在上下滚动。

    他低头看了看这身素白华丽飞鱼服,袖口至前臂大片大片繁复华丽的银色绣纹,黑披风垂落在他腿侧,凌然,也孤孑。

    “只可惜,蒋无涯不会死,反倒是我更容易死一些。”

    说不定,下一个转场就死了。

    裴玄素抬起前臂,修长、骨指分明的手掌上新疤斑驳,身上银白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赐服。

    这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锐意进取、复仇的一切根本和倚仗,同时也是他背负的沉重枷锁。

    赵关山一直听着,直到裴玄素沉默下来,他轻轻一叹:“确实很容易死啊,”这些年,他身边死的人有如过江之鲗,当初他拜的师父,他初初被阉割那年凑上去攀关系的几个哥哥。

    有风光,有得意,也有落魄,但都已经死干净了。

    并且死得很惨。

    五马分尸的有,身首异处好几个,魂归荒野或宫禁也多。

    “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我都五十了。”

    赵关山也不敢给太肯定的建议,这是几乎扭转两个人的命运人生的决定,但他轻声说:“如果她愿意,两个人一起努力,一切还是可以的。”

    赵关山盯着滚滚江水,他也有几分感慨,裴玄素霍地侧过脸来看他,他笑了下:“韩勃这小子,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铁牌禁谕是真的,前副提督邓全锳也是真的,韩勃的母亲张夫人被赐死更是真的,他当年神思大乱出了差错险些没命也是真的,他悲痛欲绝更是真的。

    赵关山伸手摩挲了一会颈间的项链,那是一条红绳,末端系着一枚有些旧摩挲出了包浆的银的玲珑扣。

    换个人,赵关山是绝对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也绝不会提起这件旧事。

    他把玲珑扣摘下来,递到裴玄素手中,微笑鼓励他,“你打开来看看。”

    裴玄素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即打开了它。

    玲珑扣是一个圆形的饰物,内里中空,可以存放一些小东西随身携带。

    裴玄素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个折叠得很小的信纸,先用油纸包着,用蜡封了,怕进水,他小心揭开蜡封,便了见了这团有些泛黄的信纸。

    赵关山有些惆怅,但始终鼓励的微笑未变,裴玄素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它。

    这是一封遗书。

    ——“喜你如盛夏白瓷,天凉待你归;慕你如朱雀深巷,温茶诗书,盼君与我同归矣;如青藤绕树,至死方依,愿万世轮回,换你十年红尘相伴。

    今天天晴,有一碧青空,抬头仰望时,当是微凉好个秋。

    从骏景轩到前堂,大约有二百五六十步,我想我每一步,都会走得开心的。

    文砚哥,别伤心,我先走一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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