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穿成霍去病弟弟,全弹幕都在跪求别让我哥喝脏水: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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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也不看霍彦,径直走到软榻边,挨着霍彦躺下,然后极其自然地将头枕在了霍彦的腿上,闭上双眼,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安稳。

    天大的事情,此刻也阻挡不了冠军侯补觉的兴致。

    霍彦低头看了看腿上这张即使在睡梦中也难掩好相貌的脸,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书卷轻轻覆在霍去病微凉的眼睑上为他遮挡光线,自己也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看起书来。

    唉,天大的事,也得先睡好再说。

    车轮辘辘,碾过初春的长安官道,向着那座象征着权力顶峰的未央宫,缓缓行去。前方,长安巍峨的灰色城垣已在望,城楼上,玄色大纛在春风中招展,如同巨兽睁开的眼睛,浑浊一片。

    未央宫,宣室殿。巨大的青铜仙鹤宫灯,鹤喙衔着明珠,吞吐着碗口粗的牛油巨烛火焰,金色的光晕泼洒在深广殿堂的每一个角落。殿宇深广,雕梁画栋,朱漆廊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藻井上绘着日月星辰与祥云瑞兽。在灯火映照下流光溢彩,仿佛将天宇星河搬入了人间帝阙。

    编钟磬瑟奏着恢弘的乐音,是李延年新编的曲子。

    霍彦觉得他甚有才华,只可惜不能长期为他的戏楼编曲。

    “九歌毕奏斐然殊,鸣琴竽瑟会轩朱。”

    柔婉的讴者吟着长歌。中央巨大的鎏金狻猊兽炉,炭火熊熊,燃烧着昂贵的沉水香与苏合香,馥郁而略带辛辣的香气,与殿中鼎俎间蒸腾的鹿炙、熊蹯、炮豚的丰腴肉香、以及浮光的醇厚气息交织弥漫,令人沉醉又隐隐窒息。

    “璆磬金鼓,灵其有喜。”

    舞姬身着轻薄的云英紫绡舞衣,臂缠金环,足踏珠履,在殿中翩跹起舞,水袖翻飞如流云。列席的宗室贵胄、文武百官,皆身着华服,或着深衣广袖,或披锦袍貂裘,玄、纁、青、紫各色织锦在灯火下流淌着华光,玉带钩、金印绶、犀角簪点缀其间,珠光宝气,冠盖如云。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刘彻高踞于丹墀之上的御座。他换下了沉重的冕服,只着一身玄色十二章纹常服,赤缘镶边,他面色红润,兴致极高,频频举杯,接受着群臣的敬贺。

    卫青坐在御座左下首首位,身着绛紫色深衣,束玄端大带,佩青绶金印,神色沉静温和,面对赞誉只是谦逊地微微颔首。

    霍去病则坐在卫青对面,解了鹖冠,墨发束以金环,更衬得面如冠玉,英姿勃发。他很明显对座次不满,面色不愉,除了旧部,没人敢去敬酒,扰他的兴。

    霍彦换上了一身天水碧绢帛深衣,衣缘以皂色织锦镶边,束一条嵌绿松石螭纹铜带钩的革带,腰间醒目的坠了块瑟瑟石的玉佩,玉冠宝带,只要一回长安,他就打扮得富丽堂皇,偏生长得实在俊俏,让人只觉华彩逼人。

    霍去病瞧着他,他神情慵懒,懒洋洋地举杯。

    “黼绣周张,承神至尊。”

    霍去病举杯,未言什么。

    霍彦自觉与旁人欢闹起来,他坐在曹襄下面,对面是主父偃,那老小子瞧见霍彦就笑,轻举手中的酒。

    "百官济济,各敬厥事。”

    霍彦在满堂灯火中瞧见他的口型,他在说,贺泰安侯如愿以偿。

    霍彦举杯,满饮一杯,而后就笑。

    如愿,救人,救万人,他如愿。

    “长丽前掞光燿明,寒暑不忒涚皇章。”

    歌声转而激昂,舞女的衣袖旋飞,汉朝的蓬勃气象,尽皆入目,仿佛要人溺死在这繁华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乐声渐歇,舞姬敛袖退下。殿内的喧嚣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御座。刘彻放下手中的耳杯,杯沿沾染的些许葡萄酒渍在灯火下如同凝固的血珠。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清了清嗓子,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御座。

    “去病!”刘彻的声音洪亮,带着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仪,霍去病抬头,报拳施礼。刘彻目光转向霍去病,笑容加深,“你的那个宅子朕早就为你置办好了,在北阙甲第,引渭水为池,移终南奇石。府邸规制、用度,皆比照列侯最高等!府邸已建成,你即日便迁入新居,开府建牙吧!”

    话音落下,殿内响起一片附和与艳羡之声。北阙甲第是长安城最尊贵的地段,紧邻未央宫,非功勋卓著或皇亲国戚不可居。当然这无可艳羡的,主要是开府建牙!这意味着拥有独立的属官体系和行政权力,位极人臣!霍去病他才刚及冠啊,这恩宠,简直旷古烁今,无以复加!

    卫青温和的笑容微微一滞,而后腰挺得更直了,末席的卫广也满脸都是红意,全是骄傲意味。

    哎呀,我家崽争气的嘞。

    满堂之中无人得见霍去病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陛下猜到他只是口上答应,心里是不愿意的。

    他扫了一眼傻笑的舅舅,又飞快地扫了一眼霍彦,与他对了个眼神,随即起身离席,行至殿中,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

    “臣霍去病,叩谢陛下天恩!”他的声音清越激昂,充满了感激,随即话锋一转,语气诚挚无比,“犹记两年前,河西初定,臣奉诏还朝。陛下于此设宴,抚臣肩背,温言相询道去病年已弱冠,功业彪炳,可愿择淑女,成家立业?”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那些面孔在灯火下或谄媚、或敬畏、或好奇。最终,他的目光落回那高高在上的御座,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少年意气的锐利。

    “臣当时,年未及冠,血犹未冷!对陛下、对朗朗乾坤、对身后十万枕戈待旦、誓死追随的汉家儿郎,立下誓言,臣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殿内瞬间一片死寂!冠军侯这是在拒绝天子赐府?好大的胆子!

    刘彻脸上的笑容未变,眼神却陡然沉了下来,“去病啊!匈奴已灭,冠军侯可成家了。”

    你个死小子,你公然拒绝朕,你想干嘛!

    霍去病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刘彻,毫无畏惧,只有一片赤诚,“今日,幸赖陛下神武,将士效死!漠北王庭,已为焦土!单于之首,悬于北阙!狼居胥山,永刻汉铭!瀚海之波,映我汉旗!匈奴之国,确已烟消云散!”

    “然焉知祁连残雪之下,无有死灰欲燃?草莽之中,无有豺狼磨牙?西域三十六国,鹰视狼顾,朝秦暮楚!焉知彼辈心中,无有效匈奴之意,觊觎我汉家膏腴!”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陛下赐我字绶之,就是叫我为大汉谋太平的。臣,霍去病,又岂敢以金玉雕琢之华堂,易吾之甲胄,以丝竹管弦之靡音,易战马嘶鸣。”

    他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冷坚硬的地砖。

    “臣之所愿,战马在侧,枕戈待旦。一日塞上烽燧未尽熄,一日不敢卸甲!一日宇内胡尘未尽扫,一日不敢言家。求陛下成全!”

    说罢,他又一次重重叩首。

    “臣请将冠军侯府所资及臣的所有赏赐尽数捐于所有埋骨于战争的将士亲眷。”

    他带他们过去,却没能把他们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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