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臣贼子: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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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拿下!”

    令既出,不知从哪里冒出早在待命的小队禁军,将刺客和章遮通通拿下。

    而事情向来是愈乱越乱,这边葫芦刚按下,那边又起了瓢。

    城门令官一溜烟跑进先安殿,直冲太子赵岐脚边:“殿下!烽火台传讯,城外不足百里突现大军,人数约有十余万!”

    什么?

    赵岐想看景平,刹那间意识到当着诸多一品大员的面呢。他强忍住下意识,他问:“何方队伍?什么叫突然出现?”

    令官也不知道。

    太子殿下责令再探,斥候未回,李爻的急报来了——防备幽州刺史庄别留聚集流民围逼都城!

    第163章 大棋

    内侍庭紧急接手章遮看押审问。他受刑两日, 将对赵氏的憎恨吐了个痛快,口口声声要趁皇上出行,断了国本根基。

    而与幽州百姓大举围逼都城相比, 赵岐被刺杀未遂的事情也并不至于让邺阳塌下半边天。

    两件乱事一勺烩, 以八百里加急向赵晟追报而去, 皇上溜溜达达并未走太远, 回信迅速、意思明确:这点小事不用朕回去,让晏初平叛。

    赵岐已经无语了。他越发搞不懂父亲想做什么,一面希望天下太平做明君, 一面又笃信风水做甩手掌柜。

    而且王父早就领旨去幽州了, 他怎么连这事都忘了?

    ……

    忘了……?

    赵岐脑袋里冒出个诡谲猜测,把自己吓出一身白毛汗。

    会不会上一道旨意根本就不是父皇下的?!

    有人假传圣旨军令!

    他急召景平入宫,将事情说了。

    景平安静听完,与赵岐面面相觑片刻:“殿下想要下官说什么?”

    他平静得像个旁观者, 在台下搬凳子、坐看皇室自取消亡。

    赵岐噎了下:是了,贺大人向来谨慎。他与王父私交再好, 置喙此事也是僭越了。

    不过事由十万火急,或许明日百姓就要“兵”临城下。

    赵岐捏着眉心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贺大人着人拿孤曾给你的玉牒, 去临镇檀华当找大朝奉, 他有东西给你。咱们以备不时之需。”

    “下官知道了。”景平躬身道。

    “百姓围城贺大人有何见解, 孤把王父召回来如何?”

    赵岐直言相问。

    景平眼波流转, 心道:信安之后, 他确实不太一样了。

    “蒙兀乱边, 百姓围城, 若里外乱局都牵系在王爷一人身上,金刚罗汉也要累坏的, ”景平端定平和,与李爻的临阵不乱异曲同工,“待庄大人到城外,下官去与他谈一谈。”

    他顿挫片刻,沉声问:“下官将临镇的东西拿来之后,殿下希望下官把事情做到哪一步?”

    赵岐心惊:他怎么好像知道我要他拿的是何物。

    他突然笑了:“从前只道贺大人与王父情谊深厚,一心护着他,不愿他往危险的地方去;而今你却宁可他留在北关,也不要他回来,不正是断出都城乱象将出,或许比阵前更加险恶么?”

    似答非答,似是哑谜。

    景平依旧看着赵岐。

    “也罢,”太子殿下站起来了,“诚如贺大人所言,内忧外患不该压在王父一人肩上,希望待他凯旋时,孤与大人能以都城春来好风光为他接风洗尘。”

    这是景平需要的答案。

    景平心照不宣对赵岐深施一礼,转身出去了。

    他出宫回府,让松钗去取东西。

    果然与景平所料一致——那是辰王之乱时,皇上为保万全留,准许赵岐必要时登位的密诏。

    众人自信安还朝后,赵岐没将密诏上呈封存,而是称那玩意在乱局中遗失了。

    而今看,自赵晟萌生舍下大儿子去昭揭辰王野心时,那个傻乎乎、过于善良的皇嫡长子就在慢慢死去了。

    但大事当前,景平一定要确认赵岐有决心和野心,才好动作。

    第二日晌午,幽州口官军和近十万百姓在庄别留的带领下,驻足邺阳北门外。

    庄别留有少文采,以血为墨,请陛下给被坑杀的降民一个说法,他们是这十万百姓的儿子、兄弟、丈夫、父亲……如今亡魂的亲人们来都城要一个交代。

    景平得知消息,即刻与花信风一起出城。

    小队人马刚出城楼小门,便听城上一阵乱声。

    花信风是阵前老手,不用看就知道城头上了重兵,暗道不好。

    果然,回头见鬼。

    内侍庭禁卫总管铎戌面白如死、探头探脑往下看,跟着着人喊话:“花都统、贺大人,二位速速回城,陛下有新旨意到!”

    但凡没彻底傻,就能断出所谓“新旨意”不欲讲和。

    否则何必让自己人回撤。

    更要命的是,城上的旨意是真是假都需明断而后论。

    铎戌见二人迟疑不动,派人顺滑索快速下城。

    内侍庭太监近前卑躬低声道:“二位大人快回吧,陛下的新旨意是给花将军的——劝退不回者,以暴/民兵谏论,格杀不容。”

    景平在鄯庸关与铎戌打过交道,知道这老太监是个囊膪,也仅限于囊膪。

    “近来圣上旨意发得蹊跷,或是有乱贼挑唆,劳烦公公转告铎公公若不想尘埃落定时莫名背锅,就请通融半天。”景平道。

    小太监只得回城传话。

    铎戌抖楞着手,打开旨意一个字一个字看,见到“即刻”二字,还是不敢抗旨。

    可又暂时不能扯开嗓门喊。

    寒风凛凛中,他急出一脑门子虚汗。

    景平看他那虚不胜补的模样,心道:我要是你,干脆原地装死,正好把这破事妥开。

    可那老太监,生怕事后被责年纪大了不顶用,连装死都做不出。

    景平不乐意看他那风吹芦苇、左右摇摆的衰样了,干脆不理他,要策马去找庄别留。

    庄别留定马十几丈外,看出城上、城下眉来眼去,朗声喊:“城上何意?陛下同不同意?”

    他不问还好。

    一问倒给铎戌点了火——没你们来裹乱,咱家能受这夹板儿气?

    他进了水的脑袋一热,直接沸腾了,站在城上着人喊话:“陛下让大人回去,否则以暴/民兵谏论,格杀不容。”

    景平脑仁嗡嗡的,暗骂铎戌当年该在搁古大营里吓死才好。

    这不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庄别留已气得七窍生烟,冲城上喊:“陛下让庄某安抚百姓,可庄某身为地方官员不能向百姓拔剑,只得来天子脚下为他们求一说法,陛下就是这样对待子民吗!”

    话音落,他身后发出一声爆喝,带着怒意,震得邺阳的九丈城门震了三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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