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臣贼子: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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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恍惚里强让自己别胡思乱想,怕对方放开他时,看出他的局促。

    景平低头转身。

    “等等。”李爻见他闷葫芦似的扭脸要走,拉了他一把,向胡伯示意。

    老管家让小侍把一只木盘子呈到景平面前。

    盘子上是个小包,小包打开,里面一沓子崭新的荷包,还都瘪瘪的没填香料。荷包旁边放着个蛐蛐罐似的小竹筒。

    “这是相爷用惯了的香,相爷念着公子喜欢,昨儿夜里特意嘱咐老朽给公子备下带着。”

    “我说让您给备两三个就行,嚯,”李爻咋唬一声直接上手,拎起那沓子荷包,“这绣工不错诶,咱府上谁有这手艺?大半夜的,您跟哪儿上货去了?”

    胡伯笑呵呵的,看看周围再无旁人,低声道:“您昨儿要得急,老朽本来发愁呢,后来想起您离开都城前,逢年过节总有些姑娘小姐上门送荷包,还有隔着院墙往里扔的……实在是,呵呵呵,”老家人回想相府过年别样的狼狈,不禁笑出声来,“年年又年年,收拢了一堆压箱子底儿,如今她们大概都嫁人了,老朽就挑出些绣样简单、没特色的。小公子暂时拿去用,老朽今儿再去裁缝铺子给你订几个素净的,待你回来,准能用上了。”

    景平直接听傻了。李爻这样好的姑娘缘,让他心里泛起股酸溜溜的劲儿,片刻回过味来:“那……你送我的这个,是谁做的?”

    李爻笑道:“想什么呢,当然是裁缝铺子做的,姑娘送的荷包我能乱戴么,戴了不得对人家负责?”他说着,翻看那十来个空荷包,“再说了,你看这花里胡哨的,鸳鸯戏水都快淹死了,这个不好,”他把那一对儿快淹死的鸳鸯抽/出来,撇一边,“不过呢,事出突然,你只为了闻香先凑合用用,低调。”

    景平匆忙之间,往李爻腰里一瞥,才意识到他还没来及换衣服呢,回忆他常日里只是偶尔带香囊,好像就是给自己的这只。

    堂堂一国丞相,怎么连个装香的荷包都没得替换的?

    景平生怕李爻下一句说“给你新的,把旧的还给我”,仓促甩下句“我走了”,几乎落荒而逃地出门去了。

    李爻看胡伯:“他怎么了?”

    老管家也摸不着头脑,跟自家主子大眼瞪小眼片刻:“怕不是老朽拿别人送您的荷包给公子,惹他不高兴吧?”

    李爻摆摆手,安慰道:“不会的,他没那么小心眼。”

    而且,看那模样也不像发脾气……

    他寻思着往回走,将银质小瓶的挂链绕在指尖随意甩圈,结果那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居然断了链子,打着旋飞出去,摔在地上脱开盖。

    药洒了满地。

    若论迷信,这不是好兆头。

    胡伯赶快着人捡瓶子和药,说着“碎碎平安”之类的吉祥话。

    李爻面无表情地看那满地的药,片刻回了神,笑着给胡伯解心宽:“行了,别捡了,扫走就是,这瓶子太娇气,还是换回原来那个吧。”

    第035章 生变

    景平随医队出发, 一路赶得很急。

    护送诸位医师的倒是熟人,正是与皇上同去过江南的侍卫杨徐。

    杨大人是李爻爷爷的旧部,一路上暗给了景平诸多照顾。

    时隔个把月, 景平于江南去而复返, 觉得这地方陌生萧条了太多。

    从前修竹城也好, 洛雨城也罢, 城郊总有连日的市集,卖解馋零嘴、鲜花簪子、灯笼手帕,供郊游看山看水的姑娘们消闲。

    而今, 城郊十里无人。听先行的使官说, 城门处设了很严苛的卡子,没有通行令不得随意出入,看来太守生怕军中疫病传进城里去。

    医队执政令穿城而过,太守大人非但没露面, 更连口水都没给送出来。

    洛雨城驻军营前。

    景平远远观瞧,发现定哨、游岗如常, 心下纳闷:莫不是军报把疫病描述得过于严重,至使内城草木皆兵?

    待到进营地大门,他才让稀稀落落的巡戍哨点吓了一跳——奏报实在是保守了。

    南晋军营内, 游哨巡戍是十人小队, 由二十队组成两百人的大巡队负责当日巡逻, 分散在营内各处轮守。

    景平众人起码路过了五个百人帐区, 却只见到两队游哨巡逻, 第一队好些, 约么六七人, 第二队则只有三人。

    看来整个大营是不遗余力地撑住对外的场面,生怕被胡哈和羯人看出破绽, 趁虚而入。

    医病是一方面,得赶快调兵力来增援才好。

    眼看要到中军帐,引路的令官却往偏帐示意:“诸位大人这边请。”

    景平心想:疫病这般严重,还要整些繁文缛节,让大夫们休息一会儿再干活么?

    结果,那令官帐前报道:“统制,医官们来了。”

    应声人的嗓音熟悉:“快请进来。”

    帐帘掀开,景平和花信风师徒见面,同时一愣,彼此差异:你怎么在这?

    但二人谁也没多闲话。

    花信风向众人行礼:“泽南军驻邑长史花信风,给各位大夫问安,诸位舟车劳顿,本该修整,但军中病况实在棘手,洛雨城主将和几位军医都已染病,我略通医术,又要防边防生变,才从修竹城急赶过来,只比诸位早到个把时辰,望与诸位共渡难关。”

    医官们稍一合计,决定分散巡营,看过将士们的病况,再在这里汇合。

    贺景平专找重症,给一位高烧不退的百夫长施过针,盘算时间,差不多该与诸位大夫汇合。他净手回身,见花信风不知何时来了,正在帐边怔怔看他,奇道:“师父怎么了?”

    花信风没答,笑着问:“怎么样,有何想法?”

    景平左右看了看,示意师父借一步说话。

    帐外无人处,他低声问:“师父诊过病患是否已有猜测?他们与太师叔一样,身上是毒不是疫,对不对?”

    花信风惊了一下,片刻未置是否地问:“什么意思?”

    “与太师叔一样”是景平故意加的。

    他借题发挥发问之后,见花信风闪瞬的错愕,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师父早知道太师叔身上是毒非病。

    他不动声色顺着话题继续道:“用毒高手毒量拿捏精巧,若中毒者未第一时间发现,脏器便会形成损伤,等到症状显露,那本就不多的毒早被代谢掉了,接手的医者便很难分清损伤的缘由是伤累、疫病又或毒素了……此次疫病反扑,有没有可能是毒呢?”

    他看似在说军中状况,其实是在说李爻。

    景平如今反思,李爻那毒并非是一次所中,更像是经年日久,一点点渗进肺腑,所以他在脉象上才看不出蹊跷。

    花信风当然明白,只是问:“依据呢?”

    景平懂得轻重缓急,见师父不拾与李爻相关的茬儿,没再纠缠,道:“首先,此次疫病正一夜之间,折损了半营的人,起势太快,若是疫病传染,总该有个几日过程。其次,不符合病症反扑的病理。刚才我问过症状较重的几人,他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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