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酒: 第68章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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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未曾停下来歇息,她与马匹的影子落到身前,随着日光的推移,逐渐沉到身下,又逐渐被抛到了身后。

    直到马儿登上一座沙丘尖顶,黎梨居高临下,在远眺时看见了遥遥的篝火焰光。

    那是大弘的前线将士们,在战胜的黄昏里难得放松一场。

    ……云谏本该也在其中。

    他能喝很烈的酒,又率性无拘,定然会与将士们分酒饮得尽兴。

    黎梨缄默望着,又往马后甩了一道鞭子。

    昏黄的细沙在马蹄后飞扬又落下,将夕阳的暖光寸寸掩埋。

    黎梨眼见着斜阳西沉,渐渐被现于眼前的黑林所吞没,乌沉阴森的丛林阴影闯入了她的视野。

    迷林到了。

    黎梨正欲再抽一道马鞭,手上的动作却忽然止住,猛地勒住了马。

    马儿仰颈踢了下蹄,重重的鼻息喷洒。

    黎梨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有道出尘身影提灯伫立在丛林之前。

    云承朝她一拱手:“郡主大人,下马吧。”

    黎梨握紧了缰,语气不善:“你要拦我?”

    云承从容笑了:“怎么会呢。”

    他抬手掸了下自己的衣袍:“早在你的及笄礼,我就已经说过——”

    “奇缘天定,顺逆慎行,敬之则利百事,慢之则败四时。”

    云承悠悠走进,抬手要接她下马:“我一介凡夫俗子,只敢敬从,不敢悖逆干扰你的行止。”

    黎梨记得那句话,他的卦语遭了她的质疑时,他就是那样说的。

    眼瞧着他神神叨叨,黎梨捉摸不透,迟迟没有递手给他。

    云承感受到她的警惕,仍旧笑道:“郡主别担心,我只是怜惜这马。”

    “虽然郡主不受痹气影响,但这马可不行,若它入了林子,估计用不了半刻钟就会受毒断气。”

    黎梨这才想起要点,终于借着他的力跳下了马背。

    她稍往前几步,果然不见云承有阻拦之意。于是她望向浓雾沉沉的乌林,从药箱里摸出颗浑圆的夜明珠。

    “叫我哥哥别担心。”她轻声说道。

    身旁却蓦然一亮。

    一盏琉璃灯递到了她的手里。

    黎梨微怔着抬头,云承已经翻上了她的马背,同她笑道:“战事已结,我要回京了,实在无法替郡主转达。”

    “但这是盏长明油灯,郡主带它入林,凡事凡物都看得清晰,黎将军自然会少些担心。”

    *

    浓雾笼着林野,三尺外便难以视物。

    更何况夜幕低垂,林间已经暗得寸步难行。

    一只血凝成痂的手狼狈地撑到粗壮的树干上,少年踉跄着栽到树下,勉强背抵着树坐稳。

    云谏喘着气,滚烫的呼吸几乎要把肺腑烧化,真是活得辛苦。

    身上大小伤口太多,感染发热随之而来,但他已是强弩之末,没有力气去处理了。

    腰间的长剑触地,发出轻微咔嗒声响。

    云谏缓了良久,才侧手抚过剑柄上的雕刻纹路,再呼吸时心脏也在隐隐作痛。

    ……她大概会很伤心。

    他掀起眼帘,看了看面前这片摸索了一日都走不出去的暗林,终是疲乏又自嘲地笑了下。

    怪不得。

    怪不得他合不上那两道该死的卦语。

    云谏沉默地闭上眼。

    走马灯似的,脑海里光影轮转起伏。

    他看见她坐在蒙西望塔的城墙上,穿着那身娇妍红裙对他说“有些喜欢”……看见她倚在他的臂弯里,枕着幽野山洞的干草茅堆,说着“两情相悦”……

    他还能看见她跪在公主庙里的虔心祈愿,在葱郁草场给他递来青瓷药瓶,还有在钟塔平檐上的璀璨花灯……

    云谏想起一次次与她十指相扣时,交融的呼吸与体温。

    他曾经有许多时刻,以为自己赢过了所谓的天命。

    原来到头来,只是叫她伤心一场。

    人死之前,走马灯真是真实啊……

    他甚至都听见了她的哭腔,但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眼下她的哭声只令他一阵阵揪心。

    “云谏……”

    微凉的指尖抬起了他的脸,擦去他唇边颊侧的血痕。

    云谏微怔着,脸边的温感又倏尔离去。

    他生怕幻觉就此破灭,轻屏着呼吸抬起眼帘。

    柔软的浅色裙摆铺散在他的身侧,少女一双桃花眼含满了泪,低头翻弄她身边的箱子,捧出一堆瓶瓶罐罐来。

    她将一盏光芒温暖的明灯放在二人周围,循着他身上的血迹,用剪子剪开他的衣衫。

    伤口被蘸水擦拭,洒上药粉,清凉的刺痛感分明。

    云谏渐渐意识到什么。

    他猛地一抬手,用力擒住了身前“幻觉”的腕子。

    黎梨被吓了一跳,惊然转喜:“你醒着?”

    “你……”

    云谏听见自己的心脏从平寂跳得怦乱,将她的手腕握得越紧:“你怎么……”

    他对上她倾近的动作,又哑然地望着她带着喜色的双眸。

    ……以她的性子,出现在这里,当真不算意外。

    云谏有些颓力地松开她:“为什么这么傻……”

    黎梨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吸了吸鼻子嘀咕道:“你才傻。”

    弄得自己满身都是伤。

    她轻轻一摸就知道他发着高热,想必是新伤旧患堆在一处,又引敌入林,几番反复折腾,人都要坏了。

    若是她没来,只怕他都不一定撑得过今夜。

    黎梨不管他带着谴责、不认同的目光,兀自剪了他的衣衫,瞧见那些交杂的刀剑伤痕,又默默红了眼眶。

    她往日靠惯的肩膀白皙如玉,如今却有半支短镖深扎着,污血都结成了黑痂。

    黎梨努力忍着泪,想要替他拔出来上药,却比划几次都下不了手。

    云谏留意到她的犹豫,瞥眼看见她带的药粉还算齐全,索性接过她手里的帕子与剔刀。

    他熟稔地咬住手帕,转开了她的脑袋。

    黎梨心底一慌,待她回头时,那把狭长弯刀已经没入了血肉,云谏狠一皱眉就将镖头用力剔了出来。

    血痂被撕开,鲜血汩汩涌出。

    云谏牙关紧咬着帕子,硬是一声没吭,旁边那个却呜嗷嗷地哭了起来。

    “你轻些啊……”

    黎梨手忙脚乱敷上厚厚一沓药粉,严实扎上绷带,心中忽然庆幸自己在营中的日子没有怠懒,好歹跟着陶娘学了些包扎的功夫。

    最磨人的外伤被拔除了,云谏到底松快了些。

    他倚回树下,信手揉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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