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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时雨》 30-40(第11/24页)
?”
“是啊,我就是堆砌文工了。”章锦绣说,“但?是你要去宁城吗?离开这里,不要回头,不要写信,不要因?为思乡而?放弃。等你在外面安稳了、找到自己了,走过这一关,再回来?”
那天晚上,因?为章锦绣的话,方知?雨在黑暗里辗转反侧。但?她终究没有在第二天跟老师说,好。
几天后又收到章锦绣的电话,问她想的怎么样了。
“还是算了吧。”
章锦绣听到这句显然焦急起来。又或许是隔着电话,更容易说出真心:
“方知?雨,反正你也?没茶种了,还留在这个小地方做什么?”章锦绣说,“是你自己在作文里写的,想去外面的世界!你说你会做个导演!”
方知?雨被戳中软肋,也?生?气:“那你要我怎么办?变成?这样是我想的吗?!而?且外面的世界就一定好吗?还做导演?我怎么做导演?!”
“我怎么做诗人,你就怎么做导演!”
“那我在家里也?可以做啊!”
“你确定?”章锦绣说,“你好好回忆一下,16岁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想离开?”
16岁能为什么?16岁认为前方一定花团锦簇。一阵春风起,她也?能为此奔跑。
但?现实不是那样啊。现实是眼睁睁看着新鲜走向腐坏、彩色褪为灰白。现实是亲的留不住、爱的做不好——
回望之时,只剩一片云雾。
她没说这些,只是说:“我不会把我的猫留下,独自走掉的。”
猫是个很重要的原因?,但?同时也?是个借口?。然而?电话挂断没多久,章锦绣就来给?她回音。说她问过了,猫店上可以养。不能上火车,那就坐汽车去。她有熟人开车去宁城,捎上她就行。猫很重要,但?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离开的那一天是个很平常的工作日。章锦绣要上课,所以没来送她。只是给?她发了信息,祝她一路顺风。还说到了宁城,回信给?她报个平安。
她回复好的。迟疑片刻,还是写,老师,一直以来谢谢你。
这信息发出后,方知?雨就掉了眼泪。泪水把好运来的头毛打湿,它一脸聪明、仿佛通晓人性一般望着她。
方知?雨抱抱好运来,带着泪打开老友的对话框,告诉她:
“汪润,我今天离开老家了……去宁城。”
……
“不尝尝看吗?”见小姑娘一直盯着茶发呆,杨喜问她。
从回忆中抽离,方知?雨这才满心珍惜地端起洁白的茶盏喝上一口?——
好茶。
*
晚餐。杨喜的老友亲自下厨做大菜。龙井虾仁自然位列其中,还有腌笃鲜、春笋步鱼、蚌肉烧菜苔……再加上青团,恨不得把杭州的春天全端桌上。
众人一边等菜一边谈美食,说起方知?雨家乡有道一品锅也?算鲜香,还说皖南是好地方,粉墙黛瓦,青石板路,小桥、流水、人家——
“诗中不也?这么写吗,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谭野说。
方知?雨想,这诗才不是称颂。而?是汤显祖说像徽州那样商人尽出、满是铜臭的地方,他可没什么梦想要去。
但?她没纠正:毕竟在桌的好几位可都还在商海浮沉。
不过现在和古时不同了。现在汤显祖写诗,应该会写“无梦到宁城”——这城市多繁华。
年会那时站在天台上,方知?雨就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是在老家,像这样从天顶看出去,她能看见的只会是白房子、黑屋顶,农田、小河,和远处苍翠的青山。
但?是那天晚上,在宁城,她看到的是林立的高楼。这座城市里,灯光永远比星光灿烂。
她不是汤显祖,她不厌恶宁城,这里可是她16岁时渴望去到的远方。
而?现在,她26岁。变成?远方的那个是故乡。
心叹息着,主人来开白葡萄酒。到谭野面前时,杨喜问他能不能喝,因?为知?道这一年间他都出于身体的原因?在戒酒。
错过了白天、晚餐才到场的大叶在一旁替谭野回答,说小酌怡情,今晚难得这么开心,给?老谭满上。
随后大叶约谭野,问他什么时候再到花城面馆旁边那家川菜馆喝酒。自从他戒酒以来,大家在那聚会,他和梅姐就总是缺席:“再爆表的肝指标戒酒戒一年,也?该降下来了吧?”大叶问他。
“哪有那么容易?”谭野却说,“等你到我这把年纪就知?道了。身体就像坏掉的自行车,走几步零件就出问题,到处都在响、到处都在报警。”
话虽这么说,酒还是倒上了。喝酒前谭野有意无意地看向方知?雨。见她埋头一脸享受的表情在吃东西,他才如释重负一般,然后笑?着跟大叶和陆羽喝起酒。
这一幕被吉霄逮到。根本不想分析这位口?口?声?声?自称只是长辈的人在看向他的晚辈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刚觉得不爽,就听杨喜对男人说:“对了谭哥,我帮玲梅买到了她喜欢的爵士唱片。下午喝茶时就想着给?你,结果还是忘了。等吃完了饭,再回我家拿一趟吧?”
又说她还给?小朋友带了礼物,待会儿?让谭野一并拿走。好久不见谭家一对可爱活泼的儿?女,她还很是挂念。
“小朋友确实是家庭的核心,有时候外面做事情再累再苦,回家一看到他们心情就马上变好,”谭野说,随后问杨喜,“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生?杨家将?的接班人啊?”
这话听得吉霄眉头大皱,心想他是不是认真的?会说话吗。
果然,现在还单身的杨喜反问他:“想要制茶的接班人,找手艺最?好的那个就行,何必非要经过我的肚子?”
话说成?这样了,谭野多少?也?感?觉到对方的不悦,连忙转移话题,继续谈诗。先谈夸美食的诗,又谈夸茶的诗。谈就谈吧,诸多破绽。被杨喜问起细处,他答得支支吾吾。还好方知?雨竟然知?道,帮着解了围。
杨喜很是惊喜,夸方知?雨博学多识。方知?雨却老实交代,说这是因?为来之前她做功课才会知?道的。说完又想自己是不是画蛇添足、不该说这些。幸好杨喜就欣赏她的诚实——
“就算是做功课,能记下来也?是真本事。哪像我,现在想背个什么难于登天,今天还倒背如流,睡个觉起来脑子就一片空白,就像患了失忆症。”
听到“失忆症”三个字,大叶指吉霄:“这位,可是真患过失忆症。”
确认这不是玩笑?话后,杨喜惊讶地看向吉霄,果然又一次朝她本人问出了那个路人永远不会错过的经典问题:
“失忆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吉霄耸肩,“就是有些事怎么都记不起来。空白的。”
方知?雨喝得微醺,也?不经脑地打开话匣子:“或许就像电影剪辑?”她问吉霄,“重要的画面被剪掉了,观众在看的时候却不一定能感?觉得出,对吗?”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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