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年雪: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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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的,没?饿着我?,也没?冻着。”程音声调平平。

    冻是肯定冻不着的,因为没?等到冬天来临,他们一家?三口,就偷偷搬走了?。

    去了?哪儿不知?道,跑路了?,出国了?,一切皆有可能?。

    程音猜测,他们大概率是偷渡离开了?国境,从台州一路往南,是漫长的海岸线,和无尽的通海港口。

    港口船多,门路也不少。蛇头都是按人头来收费,贵的要命,没?算上她的份儿,也可以理解。

    这里面若说有什么难以理解的部分,大概是姜明月还?给她留了?钱和字条。

    留了?不少,八千元整,字条上写:“手头只剩这些,都给你?了?,保重,两清。”

    简直都能?称得?上一句有情有义。

    姜明月为什么对她这么友善,两清又是什么含义,程音其实没?太?明白。

    彼时彼刻,程音捏着那一沓钱,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棚屋,只觉得?身心皆空,世事可笑。

    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抛下,这一次,她连悲伤的感觉都没?有了?,只站着发了?一会儿呆,便平静地出门,将这八千块钱存进了?银行。

    学费和住宿费每年一千五,余下的钱,她仔细算了?两遍,算出来每天七块钱的预算。

    用来吃饭,买生活必需品,应对一切无妄之灾——从今往后,她一根头绳都买不起,一场病都不能?生。

    从银行出来的路上,她开始关注街边的兼职广告。

    那一年的寒假,是她第一次尝试在外面打零工。

    车顶着风雪,在盘山路上龟速前进。

    程音看着窗外,指尖轻蹭着掌心密布的细茧,觉得?自己这些年可圈可点,将人生好好握在了?手里,粗糙而结实,有实感,很安心。

    怎么不算是一种因祸得?福呢。

    人都应该为自己而活,没?人欠她什么,她是这样想的。

    因此,当她听到季辞接下来的话,难免有些错愕。

    “对不起,三哥食言了?,没?能?陪在你?的身边。”季辞忽然扶住了?她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道歉,由于?晚来了?太?多年,真的等到的时候,反而有种超过赏味期限的寡淡。

    程音没?有回头,沉默良久,看着窗外路灯照射下嶙峋的山石:“没?什么,都过去了?。”

    再说了?,也不是你?的错。

    是我?自己天真、任性、没?有学会独立行走。

    车行晃晃,风雪飘摇,程音仔细品读自己的心境,挺好,挺平静。

    谁料季辞却不肯让她轻易平静。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我?知?道现在才?说这些,可能?为时已晚。不过当时,我?不是有意离开,是因为遇到了?一些事。”

    长久以来的疑惑,忽然获得?了?答案,不论真假,程音都想继续听下去。

    她微微侧过脸。

    “我?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两个月后才?醒,等回去找你?,你?已经不在了?。”

    这个理由完全出人意料,程音倏然转头,对上了?季辞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夜中浸着水一般透亮,像是夜空中的寒星。她只在书上看到过星空,现实是什么观感,身为夜盲者的她完全不得?而知?。

    此刻,车辆的远光灯照着漫山的雪,点亮了?他的瞳仁。

    近在咫尺,寒冷却温柔,是想象中星光的样子。而他眼角那痕伤疤,此时看来格外分明,像星辰拖着淡粉色的彗尾。

    “知?知?,”他倾身,握住她的手,掌心热烫仿佛在病中,“没?能?及时赶回来,我?很抱歉。”

    程音思?绪纷乱,如?同?一盘散沙,半天没?能?捏出一个成型的思?路。

    他是说,他并没?有弃她而去,是这个意思?吗?

    见她神情呆滞,季辞啼笑皆非:“你?果真是因为我?没?回来,就生气跑了??这么多年,从没?想过要联系我??”

    他说话时离得?有些近,由于?身形差距,压迫感强到难以忽视。

    程音往后移了?半寸,从他言语中听出了?淡淡的责怪之意。

    情势陡然颠倒,现在反而是他来抱怨她了??

    她张了?张嘴,复又闭上。

    说什么呢,当时她也躺在ICU,没?法联系?他们一家?离开北京时跟逃难似的,没?有手机?到了?台州之后,她曾给季辞的实验室打过电话,没?找到人?

    陈芝麻烂谷子的,翻出来也不能?炖粥,何?必再提。

    再说了?,就算他没?出事,也会在那年秋天出国,再回来当他的富家?公子,反正都要分开,各走各道,有什么区别?

    程音咽下千言万语,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有。那时候,我?也遇到了?一些事。”

    更多细节程音不肯再说,季辞见她十分抗拒,只能?停下追问。

    两个人沉默相对,总归有些尴尬,程音闭目斜倚,假意犯起了?瞌睡。

    实则心中烦闷,根本睡不着一点。

    按说,季辞把话说开,他们也算尽释前嫌,可以适当地叙一下旧——至少她应当关心一下,他当年出了?什么事,怎会昏迷了?数月之久。

    想是很严重的事故,他眼角那道疤痕,恐怕也是因此而来……

    然而她实在没?什么谈兴。

    程音并不迟钝,自然能?觉出最近这段时间,季辞对她格外抱有亲近之意,甚至时有越线之举。

    他是出于?什么意图,她一时分辨不清,却能?觉察到自己一向坚固的保护壳,变得?有些脆弱易碎。

    这种不安定感,让她想要退却。

    或许当年他们之间是存在一些误会……但他申请出国是真,隐瞒出身是真,现下还?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帅气女友,更别提他们的身份地位相距甚远。

    在他的人生中,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他随手给她的好意,她也不敢伸手去接,因为害怕自己会再次变得?贪心。

    她花了?小半辈子,才?学会了?在面对他的时候,做到心如?止水不贪心。

    绝不能?前功尽弃。

    车走走停停,直到深夜才?重新?回了?城。鹿雪今晚仍在学校寄宿,程音并不急着回家?,便请季辞无需下车,她自行回家?即可。

    季辞不置一词,下车关了?车门,轻敲两下玻璃示意司机先走,转身对程音道:“路上很黑。”

    “我?有手电。”

    “我?不放心。”

    他垂眸对她说话,目光专注,程音呼吸停滞片刻,转身进了?胡同?。

    她的步子有些快,手电也拿不太?稳,光圈在暗夜上下蹦跶,如?同?她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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