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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乌兰巴托》 80-90(第8/20页)
人低下头去,噤声良久,霍然一瞬,“扑哧”笑了。
“你恨自己怎么会笨到这种地步,李威龙在你面前晃了这么久你都认不出来,而你还自诩对他天下第一深情?这难道不可笑?你恨自己这四年来忙忙碌碌苦寻,更像是一场自嗨自演的独角戏,只有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知道,李倩知道,马德文知道,甚至徐丽也知道。你恨自己这数年如一日的爱不过一纸空谈,恨自己自满到以为凭借一厢情愿就可以改变故事的结局。相比恨李威龙,陈东实,你应该更恨你自己吧?我有没有说错?”
一阵风吹过,荡起陈东实脸上层层叠叠的褶子,他的眼底,飘过一丝不可言说的苦楚。像被参透玄机的禅道,心思命数全被旁人看透,又像是夏日檐角驱散的蛛网,吹弹可破,百孔千疮。
“我以前不太懂,现在好像懂了。”曹建德的语气像在自嘲。
“不太懂什么?”
曹建德坐到床边,目光恳切,“不太懂威龙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他耸了耸肩,露出一抹难得淳厚的笑,“你知道的,我们所有人都曾觉得,他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
“而不是一个穷司机,一个开破出租车的,一个做过搬运工、修车工,连初中文凭都凑不齐的文盲……”陈东实跟着笑了一下,“正常,我本就常常被人看不起。”
“你知道吗?我以前问过他这个问题。”曹建德起身拉开窗户,卷了管烟。他明知陈东实现在不宜抽烟,可气氛到了,男人的对话里,总要沾点烟酒。
陈东实颔下头,由他打火,照亮身前一隅,身体也逐渐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一口浓烟飘散出帘。
“我问威龙,你到底看上陈东实什么?你猜那小子怎么说?”
男人一脸愿闻其详。
“他说,陈东实这人,纵使千不好万不好,却有一个难得的好处。”曹建德抿了口烟卷,呸出一口残留的烟草沫儿,“那就是心软。”
话说到这里,曹建德提高几分音量,“先声明啊,起先我也不大喜欢你。就像你自己说得那样,没文化,长得也不好看,老家还在农村,我没有歧视农村人,你懂的,我这人护崽,只是觉得威龙能找个更好的,至少要跟他匹配得上的,要个青年才俊不过分吧。”
“可是他不乐意啊,他不乐意,旁人又有啥办法?”曹建德自己把自己给说笑了,眼神却突然悲伤起来,“他说,你最招他喜欢的是你身上的脆弱感。诚然作为一个男人,我很多时候也觉得你不够爷们,总是哭哭啼啼、敏感多思,甚至有些做作,还总喜欢做烂好人。可这些在我看来是缺点的东西,在他眼里却无比吸引着他。威龙曾说,你哭泣时的样子最迷人,因为只有在那时候,他才能触碰到你最柔软的一面。”
看陈东实听得有些发懵,他打了个比喻,“就像那个小狗,面对信任的主人,总是会翻滚在地上,露出粉红色的肚皮。那是它们全身最脆弱的部位,没有皮毛保护。而你在威龙面前哭泣,就像露出肚皮的小狗,不对,应该是老狗,我想,这大概是他会喜欢你的原因吧。”
陈东实望向窗外,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怔怔然道:“可是,他还是骗了我”
“回头我给你看些东西,”曹建德掐灭烟蒂,连着把陈东实的也掐了,不让他抽,“既已相认,总要疏散心结。难不成真要一辈子做冤家吗?”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欢快的脚步声。李倩满头大汗地推开门来,见曹建德和陈东实在讲话,忙咽住声,不慌张了。
“怎么了?”曹建德站了起来。
李倩别了眼床上的陈东实,挣扎几秒,索性坦白,“那个师父醒了。”
第084章 Chapter 84
“让我去看看。”
果不其然, 陈东实作势要下床。
曹建德没特意拦他,只淡淡说:“就算我能让你见,你觉得威龙现在还愿意见你吗?”
这下轮到陈东实犹豫了。
“而且你去了, 万一刺激到他怎么办?他现在还不太稳定, 身上伤口那么多, 你没听医生说吗?连手术都做不了, 得先观察一阵子。”
曹建德三言两语,把陈东实重新嵌回到床上, 顺道使了个眼色给李倩, “回头你去趟单位, 把那个箱子拿来, 里头有些东西,我觉得也该让他自个儿瞅瞅。”
“师父”女孩貌似踌躇。
“拿来吧。”曹建德扣上警帽,回过身, 凝滞了一下, “该我欠他的”
恰在此时, 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曹建德应声接起, 眉头愈加凝重, 简短吩咐几句后,匆匆忙忙地就要走人。
“怎么了?”连李倩也看出有些不大对劲。
陈东实不假思索地问:“是不是徐丽?”
曹建德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队里有新线索, 说在城郊发现一具汽车残骸, 和一具被烧焦的男尸。通过衣物判断,应该是马德文。我已经派人先赶过去了, 我现在也得过去一趟。”
“那徐丽呢?”陈东实心下一寒,“她不是跟马德文一起逃了吗?难道难道她被烧死了?”
“具体还得去了现场才知道。”曹建德没等陈东实回话, 一溜烟便出了门。陈东实还想再说点什么,人已经下楼了,独留李倩一人和自己四目相望。
乌兰巴托,郊区密林。
焦木伴随汽车残骸侧漏引发的机油味,浸黑一大片葱茏的低矮灌木丛。三两德牧在警员的牵引下,四处狂嗅,以期能搜刮出更多有利线索。
数米开外的土路旁,警车临时圈起一块空地用作停车场。女人被众人把扶着,半倚靠在敞开的车门上,身上衣不蔽体,几近褴褛,有着明显被烧毁的痕迹。在此之前,医疗队的人已经为她做了简单包扎,但有部分伤口仍然需要回医院处理。无奈她迟迟不愿离去,只守着那堆车辆残骸,嘤嘤啜泣。
曹建德隔老远听闻那熟悉的哭声。
就好像一切都被算计好了一样,在徐丽这里,一切都是可以被计划、被衡量的东西。她的哭声,都像是精密演算后推导而出的公式,抽动的频次、哽咽的伏度,甚至于胸腔微微的蜂鸣,都散发着一股精雕细琢的匠气。
“曹队,”一声轻喝打断沉思。曹建德给车熄了火,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底下人说:“现场已经勘察过了,跟受害人说得差不多,周边林木大面积火烧,法医通过肢体碎片和毛发确定了车架下的男尸残骸就是马德文。这是报告。”
曹建德简单扫了几眼,又听那人说:“据徐丽本人交代,马德文本欲携妻出逃,却在经过C930国道线的时候,遭遇了刹车引擎失控,车辆侧翻,顺坡直下,从而引发汽油泄露,酿成大火。机动组那边核验过,车辆的确有刹车失控的问题,斜坡上的车胎印,也的确是受力失控该有的痕迹。”
“所以……”曹建德幽幽抬首,眺向数米开外,“又是一个新婚不久、丈夫就死于非命,自己又官司缠身的可怜女人?”
旁人不置可否。
“我去看看。”
曹建德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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