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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燃案行》 120-140(第22/36页)
斐守岁有了力气回话,却低声:“这是我的福祉。”
“福祉?”
神好似是惊讶了,“要是他,可就连着呸我,说什么‘这些苦我可不愿受,您大发慈悲饶过我吧’,还说‘最好这世人都不必受苦,大家伙开开心心地活’,‘要是人人都受苦,不就显得神仙刻薄’。”
“他”是谁?
斐守岁顺着神的话:“但总有苦难。”
仙力是妖怪不敢渴求的,斐守岁眼下正受着仙法,他知不可得了便宜还卖乖。
“凡人一生从不顺遂,妖怪更不必说。”斐守岁屏息,默默地直起身子,但立马迫于威压全跪在海面。
他自始至终只看到神的玉手与脚,其余的他不能亵渎。
神见了,有些心疼:“你先前不是这般性格。”
先前?
又是什么“旧友”之说。
“罢了,”
神的手从枝条而下,摸到了尚未绽开的槐花,“我将仙力予你,在关键时有用,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为何,你便说‘罪孽已了,来的是幸事,切莫再提’。”
说完。
神抽开手,飘飘然悬于空中。
斐守岁再不见那双玉镯。
“谢家之事,你尽力便可。”
“是。”
“还有。”
神似是抛下了什么,一个重物打入海面,却浮于斐守岁眼前,“若有仙神追问你笔内魂魄,你不必下跪。”
“……是。”
神越飘越远,斐守岁以为能抬首时,那神却抚住了他的头顶。
手坠玉镯,迎风。
“不用怕了,孩子。”
斐守岁僵住动作,他见海面涟漪沉浮不定,反射出一个人身蛇尾的影子。
这是哪路仙官?方才分明见到是脚,怎的虚影里是蛇尾?
但神温柔道:“今后再也不用怕了。”
第133章 沉沦
怕什么?
斐守岁的话鲠在喉中, 只见那条蛇尾挪了挪,便如一阵清风消散。
散得好似从未来过世间,那般的干净。
直到确认神不在, 守岁才敢抬头,他微微直起身子, 眼睫敛了水珠,眯起眼睛, 那水儿就浸润了他的眼眶。
松手擦一把面目,放眼望去。
斐守岁见到心识海面平静,察觉身后一朵朵被神抚开的槐花,溢出清香。若非面前浮着一只木头物件, 他真就要被此情此景骗了去。
骗得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更无方才海底的挣扎。
他轻笑,若在海底他放弃了自己,这神是否会袖手旁观看他死去?
会的。
斐守岁从不寄希望于他人。
拍去身上的水珠子, 又拧了把长发,斐守岁手指勾了勾, 槐树枝松了腰肢。
湿透的衣裳暂且无法打理,守岁掐诀感知体内仙力。果不其然,如他所料,仙力无法被他吞噬。这神的手笔也不过在他身上放了一样东西, 所谓的赠予,仅是怜悯, 从不带世人逃出苦海。
垂眸。
是悲惨让神更加慈悲了, 他是知晓的。
也就不愿再想神。
斐守岁慢条斯理地走着, 他走向心识海中央的槐树。
槐树还是老样子,一尘不变, 站在蔚蓝之中。千年前,斐守岁初次来此,它就是一棵高大的树。
树冠遮蔽日月,唯独守岁渺小得好似一粒灰土。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可那时的斐守岁并不这么想,他只知道有的树能长这么高,而他只有小小一株。高处远望总能比他看到的更多。自是从那会儿起,斐守岁便立了决心,并非什么几百年长几尺的心,只是他想就算矮如青苔,也该不卑不亢。
他从未有真正低下头过。
他的心,一直站在那里,笑看神佛。
想着想着。
斐守岁赤脚踏入土地,脚腕的玉环轻响。他的脚掌碾碎了湿土,留下一串痕迹。阴冷的水抽离开,一切回到暖阳之中。
呼出气来。
斐守岁倦了意识,他侧过脸打了个哈切。
好困。
见守岁颓丧着面容,将手掌贴上树干,他试探心识里是否还有异客,就怕神在远处遥望,再给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罪名就算没有担下,那也是他的了,无法逃离。
妖力顺树枝攀爬,借着高树,守岁的视线开始宽阔。他看到蓝色深海,有白白的假金乌挂于天际,祥和与安宁,偶尔飞过几只不起眼的白鸟,在心识的一生似乎也就这般过去了。
指尖划下,指腹摩挲树皮。
斐守岁的神思飘在树的顶端。
他眺望看似广阔,但狭小的心识,直到确认无疑这才放下了心防。毕竟这心识相比于修炼之人的最后防线,要是被他人知晓,便是连底牌都没有了。
定要好好护着,谁都不许进来。
斐守岁背过手,这才软了双腿,卸下力气,但外头他仍需出去,去寻谢家伯茶,还有……
掐诀念咒,斐守岁唤:“麓姑娘。”
术法衔接。
亓官麓在幻境内回答:“公子?!”
听到亓官压抑不住的语调,斐守岁宽慰道:“我已无妨,你回画笔中去吧。”
“可是公子!”
“什么?”斐守岁懒怠了心,淡淡问,“你且说。”
“是……”
亓官麓站在浓浓大雾里,墨水的她与雾气一起漂浮,她道,“是小娃娃。”
斐守岁眉头一皱:“他怎的了?”
“他突然也和公子一样倒下了,怎么唤都唤不醒。”
“嗯?”
未等斐守岁思考,他的心猛然一跳,很清晰地感知到有人闯入了心识,闯进了他的心。
谁?
斐守岁立马转身,手还掐着诀,便见远远的,海的另一面,站着一人。
那人气喘吁吁,好不狼狈。
但下一瞬,那人就朝斐守岁跑来,向着槐树与白色假金乌,毫不犹豫地跑。
斐守岁长发轻甩,下意识想要躲开,他猜到是谁了,他的直觉与周遭的水波告诉他,来的人又麻烦又让他心焦。
就该在梧桐镇抛下的,怎一次次抱起来,也就一同走了下去。
短短眨眼,斐守岁按住了狂跳不止的心。只要心不动,他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情,只要心止,风儿再怎么吹拂都与他无关。
是如此……
定是如此。
看到那人儿跑来,脚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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