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 10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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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道的人儿悄悄拿起了另一根筷子。

    他的声音幽幽地闯入众人之心识:“要是家中只生我一人便好了,那就不须每日抢着吃食,穿姐姐的衣裳。”

    又换了一只。

    “阿爹怎的带我去这个地方,平日里连个糖葫芦串串都舍不得买,真真奇怪。”

    “本少爷家中新奇玩意多了去了,你们这儿到底有什么破了天的东西,非要我亲自去一趟偶人园子?”

    “偶人园子?你说的是唱戏扮作花木兰,要替父从军的木头人?”

    “你当真不去看看?快随我一块儿去吧,你的票钱我给你买!”

    斐守岁上前拍了拍人儿肩膀。

    人儿被打断话,浑身倏地一颤,手里紧紧还捏着筷子,眼泪水止不住地往地上灌。

    就这般看向斐守岁,口中哽咽:

    “姐姐你骗我作甚,为何将我关在笼子里,让我学这讨他人喜欢的话。”

    一双深绿的丹凤眼含不住太多的泪眼,以至于眼尾发红,活脱没长大似的。

    “天越来越冷了,可我从未走出过戏团子,不知现在又去了哪里?离家远吗,阿爹与娘亲到底何时来寻我?旁边的小公子被人选走了,说是、说是当了娈.童,那是什么劳什子,我不明白,不是来听木兰从军的吗,为何轮着我替木兰度关山……”

    “雪,下雪了,我从未见过大雪!家住小桥流水,这般的景象只在梦里有……不过雪花,也就见了一次,此后的许多时间我都在浆洗缝补……阿爹啊,我的手和娘亲的手一样哩,上头好多红肿,一落水,又痒又疼……”

    “陆澹!”斐守岁没陆观道高,他仰首,再次拍了下人儿的肩膀,“我们已知那些小娃娃的情况,不用再说了!”

    “我……”

    陆观道回过身,本想撒娇,却见顾扁舟皱着眉看他,他不敢了,手愣愣地垂在一旁,与筷子一块儿垂着,“我只是想,要是全都念出来,或许能有线索,有用些……”

    “那还余多少?”

    斐守岁察觉人儿心意,“你捡些重要的说,若是哭得……”

    哭得实在是不好看,丑兮兮的,像一只扁猫。

    “我没事,我可以!”

    “好罢。”

    且听陆观道继续言:“不过,阿爹你放心好啦,有个白衣的姐姐对我特别好,她拿了药膏给我上药,还帮我洗衣裳。她什么都会呢。我问她,她说她不缺钱,也不是欠着人情,更不是像我一样被卖来的。她说她要寻人,要寻的是谁她没告诉我,但我知道那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姐姐一说起他,眼里都闪着光呢。”

    人……

    “可是……”陆观道吸了吸鼻涕,手背抹去眼泪,“可是,就是这个白衣的姐姐,她带我进了后厨,就是她拿起筷子,一只一只插.进我的手掌心里,我好痛……我好痛……手痛,心也痛……”

    “但是姐姐很开心,笑着说我活该……”

    说完。

    陆观道背过身,用力擤了鼻涕,这才转回众人面前。

    声音有些低沉:“大概说完了,其余的都是每日吃了什么,克扣了什么,哪个孩子又不见了……诸如此类。”

    斐守岁心里头笑一句,人长大了,连着一本书没读过便是学会了字词。

    便见陆观道蔫蔫地看向斐守岁,好似在祈求认可。

    “没了,就这些……嗯……”虽是背手拿着筷子,但人儿的手不停摩挲。

    扁舟看穿了陆观道的动作,单独传音给老妖怪:“斐兄,小娃娃等着你夸呢。”

    “嗯?”

    “你看看他。”

    一副害羞不敢开口,又止不住偷看的样子。

    “为何非我不可?”斐守岁淡然,“顾兄与谢兄不成吗?”

    “这……”

    见素笑了声,开口言,“好啦,我们都听到了,做得不错。”

    陆观道努努嘴。

    “你看。”扁舟笑着挑了眉,他早知如此,就走到谢义山身边攀谈,独留斐守岁一人看着茶冷花落。

    老妖怪心里又记起狐妖花越青的疯言疯语,三两步走上前,伸手将陆观道身上歪斜的外袍解开。

    许是高不过人儿,斐守岁也就不愿抬眸去看,语气温柔:“顾兄都夸你了,下回可别强忍着,哭皱了眼。”

    解下袍子,掖了掖:“屋内暖和,不必披袍。”

    “知道了……”陆观道低头。

    今日之风吹得他脸颊开了细缝,又被眼泪浸泡,生疼。可又始终注意斐守岁的一举一动,竟是忘了自己早热红了脸,哭花了眉。

    第102章 解衣

    一旁。

    谢义山正捣鼓筷子上头的痕迹, 掐诀念咒。

    顾扁舟凑上前:“被特殊的符水洗过,想是只有小娃娃能察觉了。”

    “的确。”

    伯茶叹息一气,“不过我们这般利用他, 他要是个大号人物,岂不是……”

    “无妨, 无妨,算不得什么大罗神仙, ”顾扁舟笑呵呵,“谢兄可别把人间官场的毛病带入了天上,你住解大人山头时,想是见过一位神君, 他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物?若南天门里头的神仙是不分青红皂白,一棒子打死的官儿,那世间就再无向往之所了。”

    谢义山释然了眉梢:“顾兄有理,便是能与顾兄称兄道弟, 也是先前决绝不敢想的了。”

    “然也。”

    “既如此,要不我们今晚就……”谢义山将视线落在紧闭的屋门, “救人之事不可不急!”

    他就是缓慢了行程,让池钗花的魂再无轮回之可能,白白地拥入大火,便心中一直有愧, 见事就莽撞。

    顾扁舟从谢义山眼中读出此意,笑道:“知己知彼, 方能百战不殆。眼下我等一行人什么都不清楚, 贸然行事只恐一败涂地。”

    “顾兄说得有理。”

    “谢兄救人心急, 但万万不可气血上头,误了本该布好的棋子, ”顾扁舟慈祥地看着谢义山,“要算岁数,我可就是你的太爷了,你要是一股脑冲进危险之中,只怕我回了天上吃三清的训诫。”

    “三清?顾兄你是?!”

    “然。”

    顾扁舟做噤声手势。

    “我竟没有察觉……”谢义山揉了揉眉心,“当真是个杂学。”

    “自惭形秽不可行。”顾扁舟正要再说些什么,被一旁的动静煞了嘴。

    转身去看,是陆观道打碎了茶桌上的插花瓶子。

    乳白的瓷片碎下一地,冷水小小一滩,漫开来,溅湿脚边衣袍。

    陆观道着急伸手去捡,让斐守岁拉过手制止。

    “瓷片锋利,划了手怎么办?”

    “啊!可是……”

    斐守岁垂眸,俯身绕过瓷片,唯独拾起地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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