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 6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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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迷途之人。

    老妖怪伸出手:“我自然没有强求你的道理,你的今生之事我不会再看。”

    假北棠悻悻然看向那只在她面前的手,笑了声:“道长对每个姑娘都这般柔情?”

    “嗯?何意。”

    “没什么意思。”

    假北棠并没有握住斐守岁的好意,她一跃而下。

    水面久违的掀起波涛,一圈一圈,跨越斐守岁,打在槐树根旁。

    女儿家抹去泪珠:“道长呀,我知道你是个顶顶好的人。但我也不是寻常人家娇滴滴的姑娘,眼下我要是与江姑娘执手泪眼地相认了,她就算要复仇,也会束手束脚,那倒不如陌路。”

    “我这一生无聊透顶,道长便是闲来无事翻翻也不必告知我。”假北棠坦然道,“适才对道长的不敬,请海涵。”

    假北棠转身拱手,并非福一福。

    海水不卷波涛。

    斐守岁轻叹,一挥手,女儿家的身躯开始透明,渐渐地要淡出他的心识。

    “我会去阿紫客栈,但不敢与道长保证能破了禁制,要挟棺中人。花越青乃狐妖,最善换面伪装成老妪妇人,他曾装成薛宅中多人面貌行事,道长切记当心,误被他骗了去。”

    假北棠魂魄飘在上空,见碧蓝海水,她眼眉宽松:

    “他曾与我提过一句话,我只记得下半句了。”

    “作何言?”

    “是句没有平仄,不讲韵律的杂话,”北棠吸一口气,“念作‘鸟衔花而结环’。”

    第072章 人头

    鸟衔花环……

    果真是环儿。

    那位在薛宅急匆匆的女儿家, 一回到北棠屋内就让阮二撞柱而亡的罪魁祸首。

    斐守岁执手揽住袖子,清风拂他长衣。

    见碧波荡漾,水天一色, 他送走了假北棠,也出了心识。

    监牢中, 假北棠先行一步,丢下一个传音海螺用于不时之需。

    斐守岁就带着陆观道, 与谢江两人提前出了牢狱。

    未到子时,外头不见绯红衣裳,也来不及等他,三人商议几句还是先找花越青为上。

    走小路, 顺海棠林而过。

    黑夜森森,寒风凛冽,陆观道缩在斐守岁怀中,看着月明星稀, 周遭一切荒凉寂寥。

    小孩子嘟囔道:“回家了吗?”

    “不,今夜无眠。”

    斐守岁本是不想带着陆观道出来, 可就怕着小孩自己翻墙寻人,再来一个雨夜替他挡刀的麻烦事。

    怀中人时不时蹭一蹭他的衣襟,小手钩住他的衣料。

    “你要是困了,便合眼吧。”

    “睡着就走不动了, 走不动会给你添麻烦。”

    “嗯,随你。”

    再无交集。

    行至北宅前路, 那一带的海棠树要稍稍高些。

    并非不能与花越青硬碰硬, 只不过不了解彼此时, 敌在暗我在明的局面过于危险。

    斐守岁自是不怕两败俱伤。

    他注意着跟在后头的谢江两人。

    是怕连累命不该绝的青年,后要他孤零零地为他们挖土葬坟。

    葬了也就罢了, 要是寿终正寝还有子嗣为其上供。换做斐守岁,那坟就要潦倒垂败。运气好,老妖怪会回去一趟,运气差的,就如收养斐守岁的那个老妇人,等斐守岁记起这件事时,那坟包早早地夷为平地成了个屠夫宰猪的屋子。

    斐守岁叹息一气,传音道:“江姑娘,我兴许要说丧气话,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晓,”

    江千念笑说,“我爹娘也不想这么快在地府见到我,斐兄放心。”

    真如此便好了……

    多少个在斐守岁面前说这番话的人,最后都视死如归,从不回头。

    那坟啊,那小土包啊,倘若斐守岁的心识是片荒地,渐渐的也会成来往过客的乱葬岗。

    风呼呼的时候,夜慢慢浸入冰原。

    海棠林抖擞三两花瓣,正是北家宅门。

    倏地,斐守岁停下脚,他看到路的侧边,一棵高大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海棠树高高地揽住了那个可怜孤身。

    人影长发及腰,高瘦身子,腰间绑了一条粉色发带,在黑暗中像个头戴花环,不会说话的巨像。

    没有金乌的夜晚,月光拼尽所有也照亮不了黑暗。

    巨像就在黑夜里悄然滋生,融合成一曲童谣,他驼背对着四人,手里拎着两个物件。

    仔细看,物件圆滚,下面还淌着水。水似乎落了一路,在路边到处都有。

    斐守岁手一拦,再次将谢江两人护在身后。

    黑云压城,唯独此时圆月探出。

    月光泠泠,透斑驳树影,打在那人肩头。

    那人也感知到来者,缓缓回首。

    是一张既似环儿又似北安春的脸,两脸杂糅,揉出谁都不爱的年轻与衰败。

    手上提着的东西被月光包容,终于能看清,竟是两颗人头。

    月光刺进。

    人头脸面乌青,歪长口舌,黑黢黢的双目,眼珠子向上翻,血丝从眼角与耳垂溢出,不知生前看到了什么可怖之物。

    一个花白头发,一个壮年男子。

    斐守岁抿唇,联想不久前假北棠所说,这怕不是北安春与薛谭的项上人头。

    可叹人头血肉模糊,脸颊两侧的肉被生生剥下来,实在分不清是何人。

    陆观道看了眼,吓得拉紧斐守岁的衣裳,他道:“这是谁?”

    “……花环。”

    斐守岁轻咬其姓名,伸手捂住陆观道眼睛,他记起假北棠所言“鸟衔花而结环”。

    笑道:“环儿姑娘何时逃出了监牢?”

    照理说,环儿是薛家仆从,该在牢中待命。

    见那人歪了歪脑袋,机械似地扭转身躯。

    手一甩,人头在空中抛出弧线,直直丢入海棠树下的土坑中,溅起沾了血腥的花瓣。

    月光把他的脸衬得发白:

    “你既认出我,何必客套。”

    是花越青。

    他摸着自己的脸:“说来惭愧,在此镇好不容易遇到能与我同座吃茶的妖怪,我却记不得自己是何样貌,变来变去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

    许是女子当久了,花越青捻兰花指拉起裙摆,走出泥坑。

    他踏入月光的慷慨里,每一步他的面貌都在变化,北安春的那一张老脸渐渐被年轻的血肉取代,幻成吹弹可破的肌肤。

    狐妖之变,千奇百怪。

    花越青手背一划,雪白脸庞变得粗糙,突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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