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重生了: 30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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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1 章   我是哥哥

    宋星苒尚且如此怨念,作为直接受到冲击的那个人,容初弦的反应更不必提。

    他身体几乎完全僵住了,本就不近人情的冷淡面孔上,似乎更悬挂上一抹霜色,和千万年间不曾消融的厚重冰层般,透出惊人的冷意。

    薄而锋利的唇抿紧了。

    容初弦是很少生气的,尤其是在那位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娇贵的舟小公子面前。

    仿佛一见到对方,心底的冷意都成了绕指的春水一般,不要提生气恼怒,没失态已显得十分从容有度了。

    也渡朝他看过去,很快听见舟多慈继续道:“我小时候就格外喜欢热闹,常常闹过了头,被我爹和大哥教训。”

    他望着目极之处的云松山,眼见着血色残阳被一点点吞没在铅云里,老松张着的干枯枝丫也被吞没,说:“岁末了。”

    也渡心下微动,也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轻声道:“是,新年将至了。”

    新年之后便是元宵,正月一过,春天就要来。也渡垂着目,只应了声好。

    “你瞧着实在兴致缺缺,”舟多慈此刻的脾气出奇得好,哪怕这温柔并非给也渡的,他平和地笑道,“罢了。今日太冷,急着跑马过来时又吹了风,我先回房。”

    他说完这话,兀自丢下也渡离开了。

    屋内烘着好几只炭盆,围屏半掩着温泉小池,袅袅白雾腾起一点,舟多慈低敛着眉,思忖片刻,将衣裳件件解开,直至将里衣也挂在衣架上。

    他本不该想起那些陈年旧事,可惜云松山的夕照实在迷了他的眼,将他卷入了沉疴里。

    温泉池里的水足够热,舟多慈下去的时候忍不住一哆嗦。寒意被驱散的同时,他羊脂玉一样的皮肉也很快泛起红来。

    这时刻的暖和已不似在煊都。

    舟多慈伏在温泉池边,汗涔涔地闭着眼,他手指也沾染上潮意,随意搭在被哄得热腾腾的鹅卵石上。

    这暖意腾升到紧闭的眼前儿,便化作了混沌黑色里透出的一点光,光影纠葛间难舍难分,同十三年前的场景刹那重叠。

    那日的黎明尚且未至,只几缕曙光堪堪漏出地平线,黑暗依旧如影随形。翎城外的万象山山道,舟鸿用尽全身力气,挥起马鞭猛地一抽——

    马受了惊,登时发疯似的拼命跑起来,暂时与追兵拉开一点距离。舟多慈被兄长护在身前,心脏狂跳不已,他耳畔卷过猎猎山风,小刀子般的锋利,刮得脸生疼。

    他迎着风艰难开口,尚且稚嫩的少年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哥我们去哪儿啊?”

    昨夜他于梦中惊醒,抚南侯府的夜平日里那样沉静,那天却充满了兵器碰撞的哔剥声和喧嚷吵闹的哭喊叫嚷,流淌在浓重夜色里的粘稠血液越来越多,活着的人却越来越少。

    岭南的夏在那时好似颠倒了的冬,舟多慈全身都冷得出奇,他牙齿打颤,胡乱躲着带武器的兵,到处寻找父兄与弟弟。死人叠着死人,这具不是,这具也不是

    他没能找到至亲,却被一人突然扛在肩上掳走了。

    被丢上马时他才发现这是舟鸿,舟鸿带着他从后门奔马而逃,很快有人反应过来,追兵魍魉一般跟上了他们。

    期间舟多慈问父亲,舟鸿不答,再问舟涟,舟鸿也不答,眼下这问题他依旧没等到回答,只好艰难抬头望向兄长。

    舟鸿早已无声无息流了满脸的泪,水珠没能贴着脸滚下来,便被强风吹得干透,惟有带着盐渍的泪痕留在脸上,这是不言于口的悲哀。

    舟多慈没见过他哥这样,顿时慌了:“哥、哥你别哭,我们给他们报仇!”

    “阿慈,你十二了。”舟鸿突然开口,声音平稳镇定,艰难地挤出个笑来,“是个小男子汉了。你能独当一面,对吗?”

    舟多慈忙不迭答话:“能!我能!”

    话虽脱口而出,他心底却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来。

    “那好,”舟鸿喘息急促,灌进喉头的冷风让他咳嗽不已,“阿慈来,牵着缰绳。哥想歇会儿。”

    “哥!”舟多慈惊疑不定,太多的变故把他打蒙了,他看着兄长递来的缰绳不知所措,“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哥!”

    马的速度比起刚才微微慢了些,身后的追喊声愈发清晰了。

    电光火石指间,他猛地明白过来——

    这马载了两个人的重量,夜奔许久,已是强弩之末。

    它跑不远了。

    “阿慈啊,好好活。”舟鸿见他不接,将缰绳一圈圈缠上了舟多慈的手腕,“哥要你记住——宁做刀下魂,不为南疆狗。如若真的被俘,你是我舟家人,到死也不能低头。”

    “不、不行!哥你放开我,你要干嘛?!”舟多慈声嘶力竭地挣扎起来,他想解开自己的手,却始终不可得,“你让他们来抓我!我是个无用的累赘,只会拖你的后腿!”

    “死的人理应是我!”

    他双眼猩红,颓然哽咽道:“兄长,你不能这样,丢下我”

    他平生第一次,叫了舟鸿兄长。

    “我们阿慈,会叫兄长了。”舟鸿伸手揉揉他凌乱的发顶,低低地喃喃,“秋风起,腊味熟[1]……阿慈,哥哥馋了。”

    “我们能吃到,你想吃什么哥我都陪你!等秋天,秋天就快来了,”舟多慈胸腔起伏不已,他的声音被风扯碎了,败絮似的被卷落身后,泪淌下来,没有手可以擦,只好蜿蜒着干涸在脸上,“你别管我了……”

    “兄长,你走吧!”

    舟鸿不再回话,只深深地盯着他。倏忽,他一把将舟多慈推倒,迫使他紧紧贴在马背上,随机狠狠一抽马鞭、纵身一跃——

    那山道旁,皆是断崖!舟多慈从水里猛地站起,他不知自己是何时滑下去的,水雾氤氲在房间里,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鼻腔里灌满了水,方才险些窒息。

    舟多慈摇摇发昏的脑袋,他全身皆被温泉水打湿了,身上热过了头,周遭都浮上层绯色,眸色却深若寒潭。

    他没有一刻真正放下过仇恨。

    舟多慈背身靠边发了半晌的呆,终于活过来似的,喟叹出一口气来。

    这地儿也不好,身上暖和了,不舒坦的往事却一幕幕浮在眼前,以后还是别来为妙。

    舟多慈透过窗往外瞧,黑黢黢的夜里惟有风声寂寥。他有一搭没一搭想着,这么晚了,也渡酒也当醒了,还不回来么?

    门口忽的传来了声响,舟多慈的眼里寒意褪去,重新漫上了柔情。

    他早已习惯了人前这样的转换。

    也渡硬着头皮,一把将门推开了,倏忽怔在原地。

    岭南的春总是来得很早,二月里便开始草长莺飞,春寒尚且料峭,可天光永远如期而至,柔情万种地洒在抚南侯府庭院中。

    那年舟多慈不过十二岁,城北裁缝铺的老师傅自发送来最好的新料子,给抚南侯长子做了套合身的新衣裳。

    舟鸿正十七,个头窜得太厉害,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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