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第三十年明月夜》 90-100(第12/15页)
张口,却是句句诛心之语:“尧舜之时,就有敢谏之鼓,民有冤屈者,皆可挝鼓上言,自尧舜至今,已有数千年,千年间,历代宫门皆设登闻鼓,难道在大周,这登闻鼓,就形同虚设吗?”
他话音刚落,卢党一大臣就驳斥道:“崔少卿,你是与沈阙有私仇,所以才这般说,但在朝堂之上,大家都是臣子,应一心为公,而不是为了私怨借题发挥。”
崔珣不由冷笑一声,他环顾朝堂,看着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只觉可笑至极,这里面的每个人,除了方才那几个清流,哪一个是一心为公了?又有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暗中盘算?
一个个扯什么妾不该告夫,又有谁,关心阿蛮被乱刀砍死的兄长盛云廷?
他望着方才驳斥他的大臣,徐徐道:“江司业,我正是一心为公,所以才主张不将盛阿蛮送回岭南,若将其送回,天下人都会知道,大周的登闻鼓,就是一个名存实亡之物,敢问江司业,你是想让百姓寒心,还是想让番邦耻笑圣人不但不如尧舜,还不如历代先主?”
这罪名一扣,江司业瞬间张口结舌,他慌忙向脸色铁青的隆兴帝拱手道:“圣人,臣绝无此意。”
卢裕民愠怒不已,他出列道:“崔少卿,盛阿蛮以妾告夫,当属大逆不道,这等刁妇,将其送回夫家,严加管教,有何不妥?”
崔珣嗤了声:“卢相公,敢问大周律令哪一条,说不准以妾告夫?若妾告夫就是刁妇,那倘若夫谋反,妾告发,那这妾到底属于烈女呢,还是属于刁妇?”
卢裕民一愣,崔珣继续道:“既然大周律令没有规定,妾不准告夫,那盛阿蛮自然可以敲响登闻鼓,至于她越级上告和妾告夫的罪过,待她产子之后,按律再行笞刑和徒刑便是,这般处理,百姓也会称颂圣人宽仁,盛阿蛮更应感恩戴德,可若以妾不该告夫的莫须有罪名将她押回,非但盛阿蛮不服,百姓更会不服。卢相公,恕我直言,你这是要陷圣人于不义。”
他句句说起来,好像都是为了圣人着想,卢裕民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他无言之后,又有卢党出来与崔珣相辩,更有甚者,说他是和阿蛮有旧,所以才为她说话,被崔珣讥讽为拿坊间艳事浑水摸鱼,其余人等,崔珣都引经据典,将大周律令一条条摆出来,全部驳斥了去。
最后,崔珣说道:“法者,天子所与天下公共也,大周设登闻鼓,便是让百姓鸣冤,无论她是一个教坊乐姬,还是一个卑微妾室,她都有敲响登闻鼓的资格,臣恳请太后
与圣人,莫因沈阙一人,让大周登闻鼓自此不鸣。”
隆兴帝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环顾着阶下大臣,众人皆神色悻悻,词穷理尽,隆兴帝咬牙说了句:“崔卿,好口才。”
崔珣敛眸,处之泰然道:“臣只是一心为了太后与圣人着想。”
隆兴帝手指指节都攥到发白,他不甘心道:“好,那就将盛阿蛮暂且押下,容后再议。”
第99章
朝议之后, 阿蛮便被关在大理寺狱,她没有被送回岭南,但隆兴帝也没有打算召见她, 似乎还在权衡着如何处理这一桩案子。
崔珣知晓,隆兴帝还是不愿因为盛云廷处置自己的表兄, 对于隆兴帝来说, 盛云廷只是一个如蝼蚁般的小人物, 又如何比得上与他血脉相连的沈阙呢?
除了隆兴帝, 太后也没有召见阿蛮, 想必太后仍然顾念沈国夫人, 她和隆兴帝一样,不愿处置沈阙。
太后和圣人都不愿处置沈阙, 那此局,怎破?
所以他回府之后,一直拧眉沉思,连李楹给他舀了碗生姜甘草汤,推到他的面前,他都浑然不知。
李楹咳了声:“喝药。”
崔珣这才回过神来, 他端起白瓷药碗,心不在焉的用银匙盛了口, 抿下。
李楹道:“还在想阿蛮的事?”
崔珣点了点头:“阿蛮孤身一人, 从岭南逃回来,状告沈阙, 她应该是取得了某些证据,可是, 她却没有开口的机会。”
李楹想起阿蛮的千里奔逃,也开始由衷佩服她, 岭南到长安,足足有一千七百里,阿蛮一个有孕的弱女子,还要躲着追兵,路途艰辛,可想而知,但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放弃,而是拼着性命,颠沛来到长安,又不惧八十笞杖和两年徒刑,决绝敲响登闻鼓,只为了给兄长鸣冤。
李楹叹道:“阿蛮她,的确不愧是盛云廷的妹妹。”
崔珣手中银匙搅着青釉药碗中的生姜甘草汤,他心事重重,说道:“察事厅的暗探打听到,原来沈阙去了岭南后,他妻子便因为环境艰苦因病去世了,是阿蛮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沈阙当时身心俱受打击,他从来没受过那种苦,突然有个人在身边嘘寒问暖,沈阙也感动了,他对阿蛮不再像长安时那么混账,反而好上加好,他甚至准备上疏给圣人,将阿蛮扶为他沈国公府的正室。”
一个沦落风尘的教坊乐姬,能成为国公府的夫人,对于寻常女子来说,这是天大的恩赐,沈阙想必也是这般想的。
但是,阿蛮偏偏不是寻常女子。
李楹对崔珣道:“当初沈阙流放的时候,你向阿娘讨恩典,放阿蛮与沈阙和离,让她不需要随沈阙去岭南流放,可是阿蛮拒绝了,还说了很多伤你的话,如今想来,她那时就存着找证据的心思了,像她那般如火的性子,本就不可能顺从一个夺了她清白的男人。”
崔珣颔首,他神情有些黯然,青釉药碗放到了紫檀案几上,手中银匙也忘了舀一勺药汤,他说道:“那时,是我错怪了她。”
李楹眼见着药汤热气不再,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于是起身,坐到崔珣身边,说道:“这碗药汤,都快凉了,你还喝不喝?”
崔珣这才垂眸看向青釉碗中的深色药汤,他向来厌恶喝药,方才饮下的一口他已是觉得难以下咽了,他为难道:“不想喝……”
时值初夏,外面男子大多穿着一件轻薄縠衫,只有崔珣还裹着白色狐裘,屋内还燃着红彤彤的瑞炭,哑仆进来都要热出一身大汗,但崔珣仍然面色苍白如雪,李楹有些气恼,她说道:“你寒气入骨,再不调理的话,你谁都救不了。”
崔珣迟疑看着那碗药汤,李楹于是道:“你不喝的话,我就喂你喝了。”
她说罢,真的就去端那青釉药碗,崔珣唬了一跳,他慌忙抢过,说道:“不用了。”
李楹一双眼睛清亮透澈,盛满盈盈浅笑看着他,崔珣脸色微红,他舀了勺药汤,递到口中:“我自己喝。”
崔珣一勺一勺,皱眉饮着汤药,期间李楹一直莞尔盯着他,终于汤药见了底,他放下青釉药碗,道:“喝完了。”
李楹笑吟吟:“你是想我跟你说,做的很好么?”
崔珣脸腾的一下红了:“没……没有。”
李楹只是盯着他笑,眼见崔珣都困窘到手足无措了,她才放过他,躺到他的腿上。
捉弄他的这一刻,算是她近来最松快的时候了,郁卒心情似乎都去了大半,她躺在他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他的手指,崔珣无奈道:“手指有什么好玩的?”
李楹认真道:“你手指,好看。”
她说的是实话,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晚安文学,wawx.net 努力为您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